比起没了那十两银子的肉疼,这要真弄死了他的大儿子,那才是剜了他的心头肉!
他没想到这一向逆来顺受的软包子闺女,会因为这遭婚事反应这么激烈。
一大早的先是闹投河,这一回来,就又是闹杀人的。
这还是他那性子乖顺的牛马三闺女吗?
刘秀娥刚热好了饭菜,就见男人跟大儿子都进了屋了。
那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掉下来,委屈的刚要一嗓子嚎出来,又见紧跟在最后边,举着斧头进门儿的金甜甜,喉头不由一哽。
盯着那把带屎的斧头,顿时哭不出来了。
她男人跟大儿子屁都不敢放一声,这摆明了刚才在外边儿闹的那一出动静,是把她男人跟大儿子摆楞明白了。
刚才屋外的动静她不是没听到,就是不敢出去,只偷偷摸摸的扒着门瞅了两眼,就吓的回屋继续烧火热饭了。
这会心里却忐忑的琢磨着怎么把人给送过去,不能等了,只能提前把人给送过去了。
这恐怕是疯病啊!
金甜甜面无表情的一手攥着斧头,凑过来,一手掀开了锅盖。
“吃、吃饭吧。”刘秀娥就觉得这便宜闺女八成是疯了,举着带屎的斧头干嘛?
这是不打算让一家子活了?
刘秀娥暗自嘀咕着,这小瘪犊子要么是疯病,要么就是鬼上身了。
盯着锅里的饭菜,金甜甜皱了皱眉,没肉?
她早就饿了,就等着吃饭呢,结果这饭是一点儿荤都不带。
就只有一锅野菜玉米饼子。
而菜,就只有腌萝卜。
这腌萝卜跟她吃过的清脆爽口的解腻泡菜腌萝卜压根就不一样,就只是纯拿盐腌出来的咸菜,入口吃着又呛又咸,根本吃不出什么好味道来。
嚼了一口萝卜丝,金甜甜就吐出来了,太齁太辣了,这萝卜有股难以忍受的呛辣味儿,根本就不是水果萝卜。
野菜玉米饼子吃了两口,剌嗓子,还硬,简直难以下咽。
为了果腹,金甜甜翻缸倒柜的找吃的。
有鸡蛋?!
眼看金甜甜翻出鸡蛋来了,刘秀娥浑黄的老眼珠子一瞪,蹭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发作。
“你个小逼崽子,你还敢动老娘的鸡蛋——”
话音还没落,金甜甜那带屎的斧头就朝着刘秀娥的脑袋比划上来了。
刘秀娥吓得嗷一嗓子,抱头一蹲,那斧头就挥了个空。
一家子人眼珠子差点惊掉,心脏一万点暴吓……
金甜甜浑然不觉,努了努下巴。
“去,给我煮鸡蛋,我要吃鸡蛋,煮仨!”
“少一个我弄死你。”
刘秀娥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只能给煮上了三个鸡蛋,比起三个鸡蛋来,还是命重要。
沾屎的斧头,劈上谁,谁死。
金富贵:“……”
金武:“……”
沈春月:“……”
饭桌上一家人大气儿不敢出一声,一致认为她精神状态不正常,饭都吃的格外的安静。
吃了晚饭,金甜甜早早的就躺下休息了,手里还攥着那把斧头没撒手。
沈春月哄着小儿子金元宝躺在炕头上,不时的偷瞄一眼金甜甜,盯着那把斧头,瞅的是头皮发麻。
面对这疯起来不要命的金甜甜,一家子老小没一个敢动的,都犯怵。
刘秀娥把金富贵跟大儿子拉到了屋外,压着嗓子在屋檐底下犯嘀咕。
“你们说,这小瘪犊子是咋了?是不是鬼上身了?咋一下子就变性子了?往常也不这样啊?咱是不是找个神婆来给瞧瞧啊?”
金富贵蹙着眉,脸色发黑。
“还不都是你闹的?就是让你给逼急了,为了贪那十两银子,你看你搞得咱家名声在村儿里都臭了,都臭到隔壁下河村儿里去了,大家背地里都戳着我金富贵的脊梁骨骂呢。”
“今天做工的时候,工头瞧我的那眼色儿都不对,说起话来都阴阳怪气儿的。”
刘秀娥哼哼唧唧的剜了一眼金富贵。
“那我卖小逼崽子的时候你咋不说?”
“拿银子的时候你咋不说?”
“你接银子的时候接的可欢实,这会儿你说起我来倒是起劲儿了?”
“我这操心算计为了谁?”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一家子?”
“那东偏房的屋顶可还没修呢,咱小儿子娶媳妇儿的彩礼钱还没凑够呢,还有妙妙跟娇娇,不得给攒点儿嫁妆啊?这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金武想到金甜甜那状态,也觉得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鬼上身了。
可要就这么把那到手的十两银子再给吐出来,说什么也不行。
“娘,这事儿你别急,赶明儿你上镇子上,找阿礼弄点儿药去,给她下上蒙汗药,药倒她,我直接把她送走,到时候疯也任她疯去宋鳏夫家,大不了就跟她断了关系,不再往来。”
“那银子咱可说好了,给我闺女如意留二两做嫁妆。”
如意今年十一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出嫁了,身上带点嫁妆,不但婆家高看一眼,他闺女也能有点儿傍身的实钱,日子也能过得体面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