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没有离开江城,谢小楼就有理由相信,江城还是安全的。
因为他笃定,白凤轩可以不要江城,但绝对不会把沈怀景放在危险之地。
“谢老板有话便说吧。”
沈怀景本来也不是来听戏的,这种时候,谢小楼大概也没有什么心情唱戏。
江城乱糟糟的,谣言满天飞,政府那帮人不安抚民众,也跟着添乱,罗天逸头疼得很。
商人也好,政府官员也好,一个个的都没有闲着,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少爷是聪明人,我便不拐弯抹角。如今江城又起乱局,不知道沈少爷作何打算?”
“我?谢老板大概是问错人了。我一个寄人篱下的,不过是听吆喝罢了。谢老板若是想打听什么,直管去问白凤轩,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沈怀景也很直接。
谢小楼笑了笑,“沈少爷好像不太喜欢我。”
沈怀景打量着谢小楼。
不得不说,谢小楼是个挺精致的人。
台上的扮相精致、漂亮,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见到谢小楼这长相,少有不喜欢的。
台下着平常打扮,但依旧精致。
眉眼之间还有些少年气。
沈怀景不知道谢小楼多大年纪了,或许二十,或许再小一点点,但他觉得,谢小楼的年纪一定没有他大的。
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当他看着某个人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眼里有千言万语,他能成角,也不是完全靠人捧。
谢小楼经常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上一回,在永兴社的时候,沈怀景还盯着他的手看来着。
只不过,如今沈怀景的境遇跟那时候不太一样了。
“沈少爷觉得我好看吗?”
嘴角含笑,略带了两分风情,嘴唇尤其好看,微微泛着红,若是单看嘴唇,还真不太像男人。
“谢老板自然是好看的。”沈怀景如实答道。
“所以,这么好看的谢老板,我没有不喜欢的道理。但若是谢老板不太喜欢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谢小楼刚刚端起茶碗的修长手指上,“我也不太喜欢我自己。所以,我能理解。”
谢小楼倒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觉得这人倒是有趣得很。
“我没有不喜欢沈少爷。相反,我很羡慕沈少爷。”这话,谢小楼上回在车上也说过。
至于说他到底羡慕的是什么,可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这话在沈怀景耳朵里,难免会被误会。
“沈少爷,不瞒你说,江城这么乱,不少人都跟我说,得离开江城。如今,团长......”他也停顿了一下,“他自然是忙的,但沈少爷既然不走,我便明白了。
今天劳烦沈少爷过来一趟,也就为这么点事。我虽然只来了江城两年,但我确实更喜欢江城,若不打仗,我是不想离开这里的。”
沈怀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人家说着,他也就安静听着。
他不知道谢小楼怎么看他。
毕竟,如今江城的人都知道他是白凤轩的新宠,而谢小楼又是白凤轩的旧爱,他们两人这样坐在一起喝茶,这要让别人看见了,估计又得多上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谢老板喜欢这里,但我不喜欢。”
“这里不是沈少爷的家乡吗?”
沈怀景轻哼了一声,“家乡就一定很好吗?父亲不明不白下狱了,然后又不明不白死了。姐姐上吊自杀了,姐夫......自杀未遂,这算什么好地方?”
他这不太舒服的口气,倒也不是冲着谢小楼,就只是自己心里不舒坦罢了。
“沈老板......”谢小楼说了半截,像是故意留了什么似的,沈怀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又说:“从前,我也见过沈老板的。
周老板过寿,请我去唱堂会,当时,沈老板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瞧着,沈老板与周老板关系倒是极好的。
那时候听说,两位老板合伙弄了个矿,是要发大财的。后来亦不知为何,听说那矿上死了人,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年周老板再过寿,又请我去唱堂会,便不见沈老板。”
谢小楼像是说一段久远的闲话,不紧不慢,说完之后,还叹了口气,像是在感慨人生无常。
但是,沈怀景记得,周楚洋的父亲是在夏至之后的生辰。从前他还在江城的时候,周楚洋的父亲生辰他们一家都会去的。
这么多年下来,他断然不会记错。
谢小楼说了前后两次堂会,又算了一下谢小楼来江城的时间,不过就是这两年。
谢小楼应该不会只是当个旧事,随口提及,难道是想提醒他什么吗?
如果按谢小楼这个提醒来往下想,是不是说,他父亲与周楚洋父亲因为矿的事两人闹掰了,就没再来往。所以,连周楚洋父亲生辰,他父亲也没再去。
但是,为什么老管家只字未提与周家关系不如从前了。
他刚回江城的时候,去找周楚洋,老管家也没有阻止。如果关系真的那么差,老管家应该会阻止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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