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弯成倒月牙,“我就知道你会帮忙。”
崔栖烬瞥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是为了感谢你的芒果。”
又补一句,“虽然不甜。”
接着看到池不渝的粉菠萝色大衣拖在地上,蹭了点雪泥。
而本人浑然不觉,心情好地昂昂下巴,“嗯哼~”一声,
“知道那个芒果不甜了。”
又轻飘飘地说那句,“崔木火,你小娃儿得很嘛~”
像个会哼哼的粉菠萝。还是个有尾巴的。
车灯淌过,崔栖烬盯了一会拖在地上的大衣衣角,实在忍不住,便伸手去把粉菠萝的尾巴提起来。
看大衣上的碎雪,又看逐渐成型的雪人。
不知为何她的注意力真的十分容易被池不渝带跑偏,明明她留下来是觉得有必要和池不渝讨论一下昨夜的事情,而明明现在她们应该彼此之间都很尴尬,氛围也很怪。
她应该淡淡说一句,我们没有做。
而池不渝要回答,好好好,那太好了。
然后就彼此默契地将这件事带过去,恢复成以前几乎不单独共处一室的状态。
但此时此刻。
她们竟然一起蹲在路边,补一个明天就注定要融化的雪人。没有人讲尴尬的话,氛围也没有她设想地那么怪。
而崔栖烬只顾着想池不渝好傻,又想她们两个这样蹲在路边好傻。
大概是某种电影拍摄带来的后遗症,爱情迷航街仍存着那部热带风格电影的细枝末节——路边摊切得大块的水果,穿梭其中裹着绒绒毛边的红黄车灯,潮湿朦胧的公路,明亮变幻的光调……
电影里有一帧构图很美,她还记得那一帧的视角是从上往下俯视。
那个时候整条街看起来像一个清透健康的水族箱,里面游动着不同品类的热带鱼。
生活在成都的热带鱼。崔栖烬看着池不渝饱满年轻的侧脸。
看到池不渝皱起脸,好一会从自己兜里翻出口红,摘了手套,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抹了一点,再去抹到被堆成loopy造型的雪人耳朵上。
于是白色雪人上多了一点粉色。
崔栖烬很突然地又看到那一帧画面,她一直觉得那个年轻的电影导演不可理喻,为什么非要在成都搭一整条街景拍热带?
就像此时此刻的池不渝。
执意要将原本就要融化的雪人再拼凑起来,好似只要能够完完整整地融化,就是在既定宿命里一场更浪漫的燃烧。
于是她想,如果这里真的是个水族箱,大概其中就有一条热带鱼是粉菠萝色。
笨得格格不入。
半个小时后,她和这条粉菠萝热带鱼同时站起来,发现自己腿麻了。
紧接着,身后有一阵风刮过来,然后是“叮铃”一声,自行车铃铛响。
她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转过去。腿又麻着,一时之间没站稳,往正前方倾倒。
电光火石间,她先是听见池不渝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小心”!。
骤然视野再次出现那个“爱心”尾灯,紧接着一阵更大的风刮到喉间,她看到刚刚那个自行车骑手惊恐的表情,莫名感到颈间一紧。
视野间有个丸子头在跳跃。
下一秒。
快要倒地之前,她看到一只厚厚的胳膊果决地直直伸过来。
恍惚间她感觉这像一把到午时即刻落斩的铡刀,十分准确地横拦在她喉间。
僵硬,笔直。
将她拦得紧紧的,力道不轻不重。
直到一道风在脖间猛然停止。
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因为力的作用瞬间往下跳,下巴上传来微凉温度,是刚刚沾在池不渝大衣上的雪。
崔栖烬连着“咳”了几下。
脸色苍白地低头,看到池不渝微微握拳的五指loopy手套。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给了一个肘击。虽然这条粉菠萝热带鱼是为了救她。
“池不渝……”
她心累地阖一下眼。
想自己和池不渝果然气场不合,一个南极一个北极,共处一室就会互斥。不然怎么好端端地做一件不留姓名的好事,站起来的时候都要发生这种事故?
“啊?”池不渝茫然地应一声。
崔栖烬忽然又觉得嘴巴更痛了。
于是忍着痛意睁开眼。想推开池不渝横在自己身前的手,却又在看清之后莫名愣住——
此时跳落到鼻尖的眼镜镜片起了雾,入眼的一切都朦胧潮湿。
街对面红黄光影缓慢融化,像新鲜榨出来的果汁泼到镜片上,混乱迷虚,溅在那只微微伸在她面前的手上。
还是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loopy五指手套,但此刻胳膊已经稍稍往回缩了一下,紧接着手心缓缓展开。
在手套里被包围着的——是一盒蓝粉色包装的外用凝胶。
大概是被揣得有些久了,包装盒已经有些瘪,被捏得奇形怪状的。
以至于她没能推得开。
“这个不苦的。”
接连有聒噪汽笛闪过,池不渝还是这样扶着她,声音很亮很软,
“是我表姐上次从英国带回来给我准备治口腔溃疡的,还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