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笑问:“你是宋南风的娘子?”
沈柠月恭恭敬敬地回答:“正是!”
两人一问一答。
无人注意的角落,苏云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柠月说,她是宋南风的娘子。
苏云白将脊背靠在柿子树上,才勉强支撑下身体,不至于当众摔倒。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柠月嫁人了,夫君不是他的事实。
萧君泽眼里含着戏谑:“宋南风为了你,不要功名利禄,只跟本王讨了一盆花,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民女谢王爷赏,紫藤花树很漂亮,民女非常喜欢,民女相信,夫君他一定会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他想要的。民女只想试试,帮王爷看看腿疾,以报答王爷的赏花之恩。”
沈柠月看向萧君泽,眼里诚意满满。
“好!治好本王的腿疾之前,你就住在府上吧!”
说完,萧君泽一拂衣袖,跛着脚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身吩咐,“将这盆四季草莓送到本王院子去!”
然后,许嘉怡就眼睁睁地看着,好大一盆的草莓树,被搬走了。
“啊啊啊,柠月,他他他,一颗草莓都没给咱们留!”
许嘉怡气呼呼地朝着门外,已经没了影儿的垂花门处,踢了踢腿。
“没事,等我回去,再给你寻一棵就是。”
沈柠月这么一安慰,许嘉怡心情才好了些,看到背篓里的白菜和西红柿,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沈柠月听见了,问她:“怎地,早上没吃饭?”
许嘉怡皱着小鼻子,点了点头,“本来是不饿的,看见这水灵灵的白菜,肚子就饿啦。”
随即,又想到自己做的白菜,好像肚子又没那么饿了,然后,又摇了摇头。
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样子,沈柠月只觉得好笑,“走吧,咱们去后厨做些吃的。”
“嗯嗯嗯,柠月,这回你一定要教教我,这样,我做的菜就不会那么难吃了。”
怡园后院就有小厨房,平时许嘉怡和小桃都是去膳房拿饭,只偶尔才会在小厨房开火。
王爷禁了许嘉怡的足,出不了院子,就只能自己去小厨房弄吃的。
沈柠月拉着许嘉怡去了小厨房。
苏云白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沈柠月。
她身量长了,身材瘦了,容貌比过去更清丽了。
明明他与她,分别才不过月余。
却像,隔了一辈子。
他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三人进了小厨房。
沈柠月虽心有所感,也没戳破他。
等他慢慢发现自己与原身的不同,自然就会放下心中的期许。
沈柠月一边做饭,一边听着许嘉怡扒拉扒拉地,说了一通自己的遭遇。
等许嘉怡说完,沈柠月才慢条斯理地给许嘉怡讲道理,“你也不用抱怨,要我说,王爷已经够大度的了,换了旁人,你早就死定了。”
能在波谲云诡的皇室征伐里存活下来,哪一个是简单的主。
“皇权社会,王爷想要你的命,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有道理可讲。”
许嘉怡怔了怔,才后怕的吐了吐舌头。
看她害怕的样子,沈柠月又怕吓到她,又安慰道:“不过,我看王爷也算是好脾气的,他住在府上,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义父多了一个靠山。”
大树底下好乘凉。
永宁王大张旗鼓地住进县令府,那就是将许明山纳入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许明山发现铁矿,那是天大的功劳,将来皇上的赏赐,必定不小。
但他没有上报知府,而是直接报给王爷,整个功劳都揽进自己怀里,势必会惹恼了知府大人。
永宁王在安平县,自是没人敢动许明山,但,若是王爷走了呢。
难保知府不会给小鞋穿。
永宁王住进县令府,就是明晃晃地告诉那些人,许明山是他永宁王护着的人。
若有人想动许明山,也得顾忌着他。
许嘉怡年纪小,考虑不到这么深层的东西,
沈柠月两世为人,如何不知道皇权社会的阴暗,因此,她能看透很多东西。
苏云白蹲在灶膛前,一边烧火一边发呆。
沈柠月做饭做菜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可他从前,从未见过她下过厨房。
明明容貌还是那个容貌,人也还是那个人,可他就是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像是完全陌生的人。
在清河县那日,沈柠月还给他玉箫时就说过:“从此以后,我们就当未曾相识吧。”
沈柠月确实是将他当成从未相识的陌路人,但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将柠月当成陌生人。
“苏大哥,该添柴了,火都着出来了。”
“哦!”
苏云白低头,柴禾已经烧到灶膛外面,急忙将柴禾往灶膛里送了送。
小桃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坐在苏云白身前帮忙。
苏云白不自觉地将身子挪了挪,与小桃拉开一点距离,不经意间,手碰到了小桃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