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抹了一把眼泪,温声提醒道:“老夫人,柠月嫁去小竹村,您怎地又忘了?”
苏老太太吐出一口气,脸上一喜:“是呦,柠月都跟云白成亲了,云白那孩子,怎不带柠月来请安?”
老嬷嬷一阵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
现在的老夫人,不仅精神恍惚,说话颠三倒四,且连话都听不清楚,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害怕说出实情,让老太太伤心,嬷嬷随口扯了个谎:“老夫人您先把粥喝了,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对对,喝粥,喝粥。”
一碗粥才喝到一半,苏老夫人又撑不住了,头一歪,睡了过去。
嬷嬷为老夫人掖好被角。
之前老夫人时睡时醒,不让她去夫人跟前嚼舌根。
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老爷和夫人忙的焦头烂额,她也当老夫人是乏了,就没敢到老爷夫人跟前打扰。
可若是继续下去,老夫人出什么差池,老爷和夫人会责怪她看护不利。
思及此,嬷嬷快步去了前厅。
自从楚云晴嫁进苏家,苏家就没了安宁。
赔完楚家的银子,府里开销入不敷出,苏夫人整日忙的头晕目眩。
几次去看老夫人,嬷嬷都说她乏了,正睡着。
苏夫人以为婆婆还在为云白的事情恼她,也不敢到跟前去叨扰,加上府里有很多事要忙,一来二去的,就忽略了老夫人。
这会儿听说老夫人不大好,忙差人去找苏盛,又请大夫,又抓药,忙活了好一阵。
大夫嘱咐,让老太太好生将养着,不可再受刺激,否则,天上的神仙都难救了。
眼下的情况,老太太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说不准。
苏夫人想着,婆母已经不记得将云白赶出府的事儿,想借此机会,把儿子接回来。
苏盛不同意,苏家上上下下都知晓三少爷被赶出门,他刚出去没多久,再让人接回来,那简直成了笑话,说他治家不严,说话不算话。
带兵的人,最重诚信,怎能因为是自家孩子,就出尔反尔呢。
苏夫人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儿子还在外头受苦,她怎能安心?
怒斥苏盛:“老爷是打算就看着他给人当一辈子护卫吗?难道老爷的心肠是铁石做的不成?云白也是老爷的亲儿子呀,你怎么忍心?”
自打成婚以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老爷的后院连个姨娘都没有。
苏夫人也是头一次跟苏盛说如此重的话。
自己的儿子,苏盛哪能不心疼,可眼下,还不是时候。
若是缓个两三年,等大家将这件事情淡忘,那时再接云白回来,影响也不大。
他气恼夫人不明白他的苦心,极力压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嗔声说道:
“云白年轻气盛,出去磨磨性子也好,倒是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得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老夫人病着,大夫说不能受刺激,苏夫人不敢赌,怕惹恼了老夫人,把人气出好歹来,也只能歇了心思。
让人出去贴告示,重金求医,给老夫人诊病。
从聚贤楼出来后,沈柠月径直去了凝香胭脂铺,与许嘉怡一同回安平县。
一路上,许嘉怡都很兴奋,拉着沈柠月,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打理凝香胭脂铺子,仿佛给她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
原来,女子也可以活得如此精彩!
从前,她只以为女子就该安于后宅,绣花,弹琴,学画,日子枯燥乏味。
除了小桃,她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每天都与各位夫人小姐打交道,偶尔还能插上几句话,跟各位夫人寒暄一二。
她就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她年纪小,嘴甜,样貌也讨喜,那些夫人对她印象极好,主动帮她招揽客人。
一些家中有适龄的,尚未婚配的男丁,暗戳戳地打起联姻的主意。
甚至有媒婆主动上门提亲,被她一口回绝。
她对未来,充满期待,不想一辈子困于后宅。
只想像柠月那样,找一个自己中意的男子,与他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
马车到了县令府,许嘉怡拉着沈柠月回了自己的院子。
听说柠月来了,许明山特意过来,请了一位教习嬷嬷,教导沈柠月关于婚宴的礼仪规矩。
并将沈柠月留在府上,他已经差人去问过沈湛,柠月就从县令府里出嫁。
沈柠月是许明山的义女,府上的丫鬟婆子都称她二小姐,她从县令府出嫁,就相当于许知县嫁女。
无形中,将沈柠月的身份抬高了一大截,沈湛和沈母当然乐意,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在沈柠月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人高高兴兴地做好了决定。
清河县。红月楼。
楚念念坐立不安地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始终没有见到派出去的影卫回来,她已经猜到,别庄那边肯定出事了。
义兄一共给她留下两名影卫,是她身边武功最厉害的人,她不敢再派人去别庄打探。
也不晓得影卫被抓了,会不会说出她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