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两刻。
肖总管站在门口处,声音高亢地宣布:“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沈柠月身穿醒目的红色嫁衣,红色的头纱遮住了她的面庞,让人瞧不清她的脸。
手里握着大红的绸布,绸布上系着一朵盛开的红花,红布的另一端,宋南风一身喜服,风流倜傥,俊美无寿。
两人缓缓步入正厅。
这一幕,落进楚念念眼里。
那日天黑,楚念念并未看清宋家全貌,现在是白天,烈阳照射下,偌大的院子尽数展现在她眼前。
三座大院气势恢宏,用青砖和黛瓦建造,屋檐上是设计精美的飞檐,六座小院,别具风格,拱卫在主院两侧。
这比楚家老旧的府邸,不知强上多少倍。
这一幕幕看在眼里,真真的让她气红了眼。
沈柠月不过是普通的农家女,凭什么住这么好的院子?
再环视四周。
瞧见永宁王站在上首,亲自为沈柠月主婚。
下面更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那些人衣着华贵,身份不言而喻,却都巴巴地跑来,参加一个农女的婚宴。
楚念念的眼睛更红了。
莫说是安平县,怕是整个天昭国,有此殊荣的也没几个。
就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小姐出阁,都未必会有这样的排场。
凭什么,凭什么她沈柠月能拥有?
宋南风芝兰玉树的身姿,看在楚念念眼里,妒忌得她想要发疯,恨不得站在他身侧的人儿是她自己。
不,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她的!
是沈柠月抢走了这一切,她不甘心呢!
即使她不要,也不会白白便宜了沈柠月。
得不到的,永远是心口上的那一抹朱砂痣!
楚念念恨恨地咬了咬下唇,我得不到的,沈柠月,你也别想拥有,你想嫁给宋南风,那我就毁了这场婚宴,看你还怎么有脸嫁人。
“一拜天地!”
不管楚念念高不高兴,喜宴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二拜高堂!”
肖总管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仿佛天生就是为这样的场面而生。
听在楚念念耳里,却是极为刺耳,她感觉耳鼓都在发颤,耳朵里嗡嗡直响,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脑袋里萦绕。
她用怨毒的眼光盯着沈柠月。
“夫妻对拜!”
沈柠月转过身,与宋南风相对而立,透过薄纱,她隐约能看见他微弯的嘴角。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
宋南风微微俯身,沈柠月弯了弯身体,刚要低头,碰上他的。
“慢着!”
恰在此时,人群里传来一道极不合时宜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楚念念。
沈柠月一愣,楚念念怎么来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
楚怀仁的脸也变了,吓得心尖直颤,这可是王爷主婚,念念怎么敢?
生怕她惹出祸端,急急地伸手去拉她。
却来不及了。
楚念念已经走到沈柠月和宋南风跟前去。
她语气看似和缓,却处处针对:“妹妹,你出嫁这么大的事情,怎也不去楚家送个消息,还是说,在妹妹心里,养了你十五年的父母,却是连两方世人都不如?”
她话一出口,在座的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好些从其他地方赶来道贺的人,都是冲着永宁王来的,不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乍一听见这些,难免会在底下窃窃私语。
有些知道内幕消息的,悄声将事情说出来。
说是悄声,其实声音大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原本不知道内情的,这下子,全都知晓了,新娘子沈柠月从小与人调换过,是养在楚家十五年的养女。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于是,底下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啧啧啧,怪不得老话说,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辛辛苦苦养了十五年的闺女,到头来却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就这样的姑娘,也值得王爷亲自主婚?这要是我闺女,早一棍子打死这个不孝女了。”
眼见着众人的议论对自己有利,而永宁王看上去也没有不高兴,并未让人出面阻止,楚怀仁的胆子也大了些。
沈柠月是许知县的义女,搞臭了她的名声,看许明山那张脸往哪搁。
敢跟他作对,那就先给他找一双小鞋穿穿,也叫他长长眼,别什么人都敢认。
他瞥了一眼与自己走得极近的林知县。
他立刻朝那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众人就瞧见一位身着青衫,头戴官帽的人站出来,先朝昭京的方向拱了一下手,又朝永宁王作揖行礼后,才直指沈柠月:
“圣上重孝道,宫里的太妃们都能颐养天年,想不到,你一介农女竟如此不知礼数,养育之恩都不看在眼里,当真是不孝!”
这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句句直往人心窝子里捅。
历朝历代,无不以孝字为先,一顶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不死都得脱层皮!
楚怀仁嘲讽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