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郎还未使出修行者的力量之前宋寒衣已经被迫使出六七成的气力。他自然也可以选择使出八九成的气力,不过那结局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
三境对四境本就是鸿沟,况且对面还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四境。
宋寒衣绝无逃走的可能,可是他仍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从不可能之中强行扯出一丝可能的侥幸机会。
这个机会很是渺茫,可是宋寒衣最不缺的的就是等待的耐心。
他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为了争取到那个绝无可能的机会吗?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虽身处必死之境中仍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从一个四境的手中逃之夭夭的渺茫程度与他的计划成功率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梅花扑鼻之时点点银芒已经如银星飞溅般刺到眼前。
宋寒衣一边挥拳一边大喊:“谢英姿,你且看清楚了!”
一响有北风绝。
一响有惊雷起。
又一响只觉地山河震荡。
五丁拳三响爆出,这已经是一个大境武夫的极限。
这是凡人修行的极限,但是非凡人是否会受这个极限的束缚?
无人可知,无人敢信。
谢英姿站在雪地之上,他只觉得好亮,一个人的枪为何又如此神力,竟然能照亮整片天空。
他听到了宋寒衣的呐喊,他已经看出了宋寒衣使出的便是几乎日日勤加锤炼的五丁拳。
谢英姿每天都能看见他的少爷练习这一套拳法,久而久之他已经将其中的一招一式全都烂熟于心。
可是宋寒衣不让他练习,他也确实从未在宋寒衣面前练习过任何一招一式。
少年,是正当好奇的年纪,他实在好奇修炼的感觉,他实在好奇挥出五丁拳的感觉。
可是他就像宋寒衣的影子一样,甚至比影子还要粘人,连没有光的时候他也在宋寒衣身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套拳法他只在梦中练过,练过千遍万遍。
少爷叫他看清楚了,少爷的话绝不是废话。
谢英姿也确实看清楚了,他看到了天上乌云间有雷电翻涌,他看到数到天雷落入人间,他看到了山河震荡草木摧,他还看到山河震荡之后是地裂山崩......
他忽然幡然醒悟,五丁拳,重点从来不在拳法之上。
它本可以叫五响惊雷拳、可以叫五行拳、五方拳、五什么狗屁拳,可是它却单单叫五丁拳。
此拳重在一个意字。
意,是意志的意。
五丁拳的意就在于五丁开山的那种意志。
五丁开山的意志又是什么?
谢英姿之前不懂,可是当宋寒衣面对一个四境的奇境武夫之时仍有一种不服世人束缚、不服天地束缚的意志之时他忽然灵光灌顶一般顿悟了。
山一直在那,尔来四万八千岁,它一寸未曾减少。
如此连绵不绝而又巍峨的高山,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一定常年有人匍匐在它的脚下,一定有人一边亲吻着它的脚,一边大声唱着赞美的歌谣。
“啊,这是自然的伟大,渺小的人类何必妄想征服自然!啊!伟大的造物,伟大的自然,多么渺小的人类!”
四万八千岁里一定也有人不相信这样的神话,一定也有人想要站在这位神明的头顶,想要在它的身上划出一道沟痕。
有人的骨头天生就是软的,他们的脊梁生来就弯曲如断脊之犬。
有的人时而硬骨时而软骨,脊梁时而直时而弯。
只有一种人,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们笃定地相信自己。任人笑他疯癫自傲、任人骂他刚愎自用、任人咒骂他不敬畏自然、不敬畏神灵。
旁人的话他只当是风,无论微风熏风台风飓风,除了声音大小,其他一概没有区别。
这种人的脊梁骨天生就是直的,任世人如何唾弃、任岁月如何侵蚀,他的脊梁骨都会如擎天巨柱一样直立于天地之间。
谢英姿已经彻底明白,这就是五丁拳的意志。
我相信自然的无边伟大、我信奉神灵无边伟岸,但是我也从不怀疑自己的伟岸。
我凿穿自然的筋骨、刺破神灵的面皮,不为其他,只为我应有的权力、生而为人的权力。
不屈,即是五丁拳的意志。
不屈于人、不屈于自然、不屈于神灵,甚至,不屈于命运!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生有何求?死有何惧?
梅花郎已经听到三响之后的那声闷响,他第一次凝重起来。
这一拳绝对不俗,不俗到已经不像是三境的拳。
“怎么会!”
他的银枪已经斗转直上苍穹。
宋寒衣的五丁拳不仅将梅花郎的银星闪悉数挡下来,甚至还有几分余力继续冲梅花郎而去。
这几乎能以奇迹形容。
银枪匿入苍穹之后,梅花郎猛然双手合十,十指内攒成拳,大笑一声:“值这个价的人当真非凡,老子今天倒真是小刀喇屁眼了!”
梅花郎的气息完全变了。
他肮脏的长袍之下似乎有一股力量,梅花香气不再单纯是从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