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木虽不知老乞丐这话是客套话还是真话,但是老者闪着光彩的眼眸却无法欺骗他。
这老者纵使不是一方酒仙也必定是一位酒鬼。
“这是我在西方魔域时发现的一种老糟酒,听当地人说上等的酒要酿够一百年才风味最足。”
老乞丐听得李木木的话来了兴趣,于是也不急着品尝,反而是翘首盼着李木木将故事讲完。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酒能历经百年岁月,想必其中故事比我这老家伙还要有趣。”
故事与酒便是亲兄弟,许多有趣的故事往往是醉后产物,酒能催人讲出故事,而且酒本身就是故事。
李木木闻言笑道:“老先生不妨先饮一口再说。”
老乞丐自然也不矫情,老糟酒才触及舌尖,喷薄而出的香气直接从嘴巴乱蹿向喉咙与鼻尖。
“百年光阴沉淀,风味当真十足!不知小友这酒唤作何名?有朝一日若是能亲往西域魔族当再求此酒。”
“无忧!”
老乞丐闻言大笑道:“百年无忧,这酿酒之人聪明劲太大,野心不小。凡人一生长短不过百岁,愿百岁无忧比无灾无病到公卿还要聪明。”
老乞丐说完又满饮一大口,面色红晕道:“这酒好是好,但是又有一点不好。”
李木木见到老者言谈举止都并不像是一般人,身上虽无修行者境界波动,可是却有一种道修的高深味道,于是也虚心请教道:“不知道老先生觉得不好在哪里。”
老乞丐将酒真真一看,细细一闻又深深一品后才耐心道:“此酒观之色正,闻之色香,食之味醇,入眼则有玄鸟衔泥之亲切,触手则有暖阳照面之温热,入喉则有春风拍柳之轻柔。”
老乞丐言至于此并未急着补充反而是一脸和蔼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少年。
李木木抬眼见到老乞丐正看着自己忙问道:“按老先生所说,这酒全是好处,小子却还是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老乞丐顺水推舟道:“好是好,太好却不一定是好,这无忧酒不好在于太好。”
老者的话虽然听起来又玄奥又绕口,但是李木木仍旧听得很清楚,并且还在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灵光乍现之感。
老乞丐继续轻言轻语道:“世间有三助,天地人三才,人若是偶然得其一便可称之为顺境,若是得其二便有飞黄腾达之兆,若是得天时地利人和者,虽草猪亦能登临庙堂。”
李木木若有所思道:“老先生要说的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
老乞丐和蔼点头道:“你这小娃娃倒是比学宫那些家伙要灵光一些,你这话说对了一点,却只是树上一鸟。”
老乞丐继续道:“将这酒酿造出来的一定是一位酒痴,痴并非傻,相反的,正是因为太聪明才会显得有点痴。”
“这位先生酿酒之时,既要考虑酒色如何又要担心味道如何还要担心香气不够,正因如此他才要以百年光阴酿造一方绝味,最后还不忘起一个‘无忧’之名。”
李木木心中忽然想到古战场洞天中他与儒家大修行者苏子美的对话。
他修行言法的弊端就在于太急,太急则会太假,这酒的道理也差不多。
酿酒的人太聪明,人太聪明则心太贪,心贪则欲盛,欲望太盛则会陷入一个怪圈。
虽想要面面俱到却又面面不到。
“老先生您是说,不精则不成?”
老乞丐举酒祝贺道:“举一隅而能反三隅,孺子可教也!”
他随即一边吃着牛肉一边嘬着小酒道:“人生百岁岂能无忧?贫是忧,贱亦忧,怀才不遇是忧,壮志未酬也是忧,炎、寒、饥、病等等一切都是忧,忧喜本无定论,唯心使然。”
李木木与老乞丐交流一番也逐渐放开手脚,于是打趣道:“老先生也同这酒一样有点不好。”
老乞丐仍是一脸和煦道:“老头子倒要听听后辈的意见才能进步。”
李木木笑道:“老先生的容颜入目则有玄鸟衔泥之亲切,老先生的良言触心则有暖阳照面之温热,老先生的高格亲闻则有春风拍柳之轻柔。”
老乞丐笑意更盛,手指头曲点少年额头道:“你这娃娃有点太聪明了,不过老头子我却跟这酒不一样。”
李木木本就想顺势问一下老乞丐的姓名来历,于是接着话头道:“因为这个太过聪明的酒有个太过聪明的名字,只是小子到现在还没有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乞丐大笑道:“老夫姓孙名五台,长安人士,早年修道,今日乞游到此,不想能遇见小友这样的灵童妙娃,真当满饮一口。”
李木木拱手道:“原来老先生是道修一脉,怪不得言谈举止与一般乞者截然不同,小子李木木,圣裔西陲人士,如今也拜名于齐源道修,如此说来却与老先生同枝同脉。”
孙五台笑道:“你这小娃娃少要攀亲带故的,老头子我就是一个老乞丐,没啥帮得了你的。而且我看你体内气息流转的方式纠结奇怪,可不像是纯粹的道修。”
孙五台说着就放下手中的酒肉拉过少年的胳膊,半晌后才严肃开口道:“要是我看的不错,你至少修行有剑修、道修、言修三家的道道。”
李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