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身上掏出几锭银子,放在石凳上,脸上挂着亲和的笑。
问王莽母子二人:
“那个小兄弟长什么样?有可能是我家主子要找的表亲,前段时日,他冲撞了家里的长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家里的人都很担心他。”
王莽看到他掏出银子,眼里很是不屑。
在没有搞清楚他们是阿沉的敌人还是亲人之前,他不会多透露一个字。
“大兄弟,真的,我家主子很担心他,已经几日未眠了,在落雁小镇找了无数遍,你有他的下落,麻烦告诉我家主子,家里的长辈很忧心,一再的催促,要我家主子找回表少爷。”
里长见莫九这么大方,他赶紧搭话劝王莽母子。
“王婶子,那个书生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和哪个老婆婆走了,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大人又不会亏待你。”
王大娘把银子送回莫九,眸光怯懦:
“这位大人,无功不受禄,阿沉兄弟昨日真的被一个老婆婆带去看诊了,好像是京城方向,其他的,我这个妇道人家真的不知道了。”
“里长,我该说的都说了。”
里长知道王大娘是实诚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谄媚地对莫九道:“大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东方玄夜深冷一问:“那个书生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杏眸,不笑的时候恬静温雅,笑的时候明媚如春。”
王莽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幽幽地望向东方玄夜:
“你真的是阿沉的表兄?”
“阿尘?”
东方玄夜激动地上前抓起王莽的衣襟,眼里似要喷出烧死人的怒火。
额上的青筋暴跳:“你叫他什么?”
王大娘见此人一失常态,对她儿子狠戾,她大惊失色。
惶恐地冲上来,想拉开被他抓住的儿子。
眼里带着乞求:“大人…你…放开我儿子,那位小兄弟叫李沉,我和阿莽都这样叫他阿沉。”
莫九和流风见自家主子这失控的模样,摇了摇头上前低声耳语劝导:
“主子,他们母子二人压根不知王妃女扮男装,叫阿沉兄弟,并没有冒犯到王妃,也没有其他层面的意思。”
东方玄夜眸里的猩红渐渐退散,他甩开了王莽。
王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自己的阿娘搀扶住了。
“阿莽,你没事吧?”
“阿娘,我没事,这人真是有毛病,难怪阿沉兄弟宁愿躲着,也不愿意回去。”
莫九给王莽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再说,他真的拦不下主子会动怒杀人了!
王莽看不懂他的手势,又嚷声道:
“幸好阿沉兄弟跑了,有这样的亲人,换作是我,我也选择逃跑。”
他看不懂莫九的手势和眼神,里长看得懂。
他忙拉开王莽,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小子吃饱着撑了,京城来的大人物哪是你能惹的?”
王莽弩了弩嘴:“里长,我就是看不过…他…”
“闭嘴!你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你阿娘,你想你阿娘白头发送黑头发?”
“阿莽,你别再说了。”
王大娘哽咽着鼻音,眼圈泛红,连忙阻拦自己的儿子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平时住在哪里?”
王大娘听到那个矜贵的玄衣男子想看阿沉平时住的地方,她心里害怕但还是慌忙在前面引路。
“大人,阿沉…兄弟是个仁善的好人,他来这里,很怕给我们添麻烦,和我们同吃地瓜野菜,也不嫌弃,我们的屋子他也不肯占用,只让我在柴房里搭了个简易的床铺,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每说一句话,东方玄夜心里就沉下几分。
推开门看到那个陈旧简易的架子床,又看到四处布满了蜘蛛网的柴房,幽深的眉眼里滚过层层怜惜的骇浪。
莫九惊讶地望向王大娘:“王…那个小兄弟就睡在这?”
王大娘自觉得很对不起阿沉兄弟,这是一种来自穷人心里深处的自卑。
她抖颤着双手相搓的手指,怯赧地点点头。
这个破败的柴房,和被浓烟熏过的屋顶。
还有房沿下布满的蜘蛛网,让东方玄夜的识海里无端涌现几个零星的画面。
那个被他拆掉的冷苑,猛然之间,他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似有无数个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在他的识海里奔涌,几乎要把他的脑子挤爆。
“王爷,你怎么了?”
莫九叫来了流风,两人搀扶着自家主子,着急的问。
东方玄夜抱着自己的脑袋,双目充血。
面容扭曲,发出崩裂山海的喊叫声……
“砰!”
那张简易的床铺瞬时被他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王莽和里长也进来了,看到东方玄夜陷入了昏迷当中。
里长惊吓地拔腿就跑,王莽怔愣住。
莫九和流风两人扶着东方玄夜,一人撑着他一条胳膊。
“主子,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奴才啊,你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