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出,金色辉光肆意泼洒在云海之上。
黄山就像打了一个黄红色的巨伞。
精怪们倒还没什么,鬼魅却陆陆续续躲进石缝、地缝,钻进小树林、河沟地洞。
黄山一切如初,却又跟以前截然不同。
迎客松苍翠挺拔,黄氏男女老少穿戴整齐、梳洗干净,走出数十里迎接子申一行。
通往故居的道路黄土垫道、清水洒街。
沿途山路上的落叶和枯草全都清理干净,变得干净而又整洁。
子申说道:“孤听先王说过一件事,他幼年时曾跟随祖父造访此地,当时可没有这种大阵仗啊!”
黄氏众人齐齐疑惑。
几十年前的事情,他们都不太清楚。
倒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黄氏老人脸上尴尬,神情不自然。
子申笑了笑,接着说道:“当时好像刚下了一场雨,山中发了一场大水,冲坏了道路。能走的地方也堆满了枯枝烂叶。先王说,一片坑洼里面卧了个磨盘大小的蟾蜍。你们当初怎么说来着……”
老人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孤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坐地神拦路,恐非吉兆。对吧?”
蟾蜍和青蛙一样,都是蹦蹦跳跳的走,只要落地就是坐着。
从上古时代,人们就对蛙类有特殊的崇拜。
其一是蛙大肚如孕妇且非常多产,因而成為生殖崇拜象征。
其二是蛙鸣变化与雷雨干旱等都有关系,被认为具有操纵天气的神秘力量。
其三是蛙的叫声与婴儿哭声类似,被认为能沟通生死阴阳。
所以,古人一般不会伤害蛙类,尤其是那些成了气候的蛙类。
可想而知,老楚王这一次旅途肯定不怎么顺利,更谈不上愉快。
黄氏大宗正当即跪下,其他人也纷纷跪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啊!”
子申看了一眼前方。
黄土又细又软,而且色泽纯净。
估计是晒干了用筛子筛一遍的,里面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杂色和杂物。
再想想数十年前,这条道上满是积水、垃圾,以及拦路的精怪。
只能说,这条路没有变,只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变了。
“起来,前面带路!”
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哪怕黄氏大宗正,此时也心中忐忑。
昨日封禅的事情,黄氏也受到邀请,所以他看得一清二楚。
封禅不单单是向精怪、鬼魅示威,也是向他们这些“方外之人”炫耀武力。
楚国没有法外之地,更没有编外之人。
以前那种傲王侯、慢公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不能认清自己,放低姿态,那么,肯定会被锯掉一截,或者两截。
这几十里山路就像是黄泉路。
熟悉的道路,却走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黄氏众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完的。
直到子申坐在黄氏中堂,官员们熟练的分列左右。
而黄氏众人则自觉的跪了一地。
“黄氏有罪,请大王发落!”
子申呵呵冷笑,“你们黄氏的罪,可不止一样!数罪并罚,怕是能抄灭你们十回八回了!”
定力不足的人听到这话,当场昏厥。
倒是脑瓜灵活的,猛然舒了一口气。
真要惩罚自己,大王就不会亲自上门了,直接派一队刀斧手过来就是。
大王这么说,肯定是自己罪不至死。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子申换了个姿势,换了种语气。
“不过,孤刚刚封禅此地,不宜大开杀戒。就暂且饶你们一回!”
黄氏众人连连磕头,拜谢子申,更是拜谢黄山山神。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子申猛然站起,一甩袖子,“孤欲在黄山建一修行之地,择方圆千里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子弟,修行技艺,以为国用!你们可有什么好地段推荐?”
推荐?
推荐个屁啊!
“大王,黄山诸峰,以此峰最为俊秀神奇,本峰之上,以此地最为物华天宝。大王何须另觅他处,直接使用此地便是。”
黄氏大宗正没有任何不甘不愿。
大王看上的东西,那肯定是无主之地。
如果有,那就先变成无主之地。
子申摆手推辞,“君子不夺人所爱,孤又岂是那种强征强占之人?”
“大王!我等身为楚国百姓,自然也要为楚国举贤进良,奉献终生!我等生是楚国的人,死是楚国的鬼,更何况些许身外之物!”
子申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们人都是自己的,更何况他们的钱财地产。
“唉!也罢!孤便依你,依你!”子申重新坐回主位,“孤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这样吧,你们依旧住在此地,负责此地洒扫、维护。眼下国中缺少良师,你们就暂时担着这个职位吧。好好为国培育人才,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转眼,黄氏的不动产成了国有,黄氏的人也成了国有。
有修行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