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知晓此事的时候,柳姨娘已经被关进了曾经关方柔儿的柴房。
而安王和那个接触过衣服的孩子,则被太医带回院子进行消毒处理。
尽管安王父子俩用太医配的草药水又泡又洗,还是出现了高热、乏力、全身疼痛的症状 。
直到出现斑疹的症状时,二人正式被确诊得了天花。
安王由太医和府内得过天花的下人照料,小公子只有三个月大,一般的下人根本无法照料。
而他的奶嬷嬷没得过天花,不敢靠近,无奈之下,又将柳姨娘放了出来。
她得过天花,自身有抗体,又是小公子的姨娘,由她来照顾小公子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没有人会比她照顾得更加尽心尽力。
奈何没去看过他们,但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得知,安王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天花的死亡率本就非常高,安王因为之前纵欲过度伤了身子,身体本就虚弱,这一次染上了天花,更是雪上加霜。
他多数处于昏迷中,就连喂药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偶尔清醒时,便叫嚷着要杀了柳如心,很快又会陷入昏迷中。
奈何只觉讽刺。他的女人动手害别人时,他在一旁和稀泥、不追究。
事不关己的时候,都会被高高挂起。
可伤害到他自身的时候,他恨不得将柳如心大卸八块,甚至不让太医给柳如心的孩子医治。
哪怕那个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
老王妃每日吃斋念佛,为安王祈祷,可安王还是在十日后薨了。
年仅二十。
这让前几天还来参加百日宴的宾客,全都诧异不已。
毕竟那日的安王虽然看着虚弱,但还不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怎么说没就没了?
老王妃悲痛不已,奈何操持了他的后事,虽然略显敷衍,但也算让他风光地走了。
安王出殡当日,哭红了双眼的柔侧妃,在房间中自缢身亡……
柳姨娘自知没有了活路,对着老王妃一顿猛磕,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停。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妾该死,可小公子是无辜的。求老王妃再宽恕妾一些日子,让妾将小公子照看到痊愈。届时妾愿意以死谢罪,哪怕千刀万剐也绝无怨言。”
真的是将她那拳拳爱子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一旁的丫鬟嬷嬷都不禁生出了怜悯之心。
可怜吗?奈何并不觉得。
“你的儿子是无辜的?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无辜吗?被你害死的王爷,就不无辜吗?”
柳如心猛地抬起头,额头处的鲜血流进她的双眼中,此时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直视着奈何,眼中都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都是你,蒋苒苒,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的温儿,我的温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的!”
“柳如心,你收集天花的脓液时,在想什么?你将那件小衣服泡在脏水中时,在想什么?你明知道王爷体质虚弱,在他拿衣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制止,你生出害人之心时,就没想到你会遭报应吗?”
“呜呜呜……”她伏地痛哭,再无辩驳之词。
她收集脓液时,想的是她那个祖母不疼,父王不爱的儿子。
她的这一生为庶、为妾,从来没有得到过尊重和爱。她不想她的儿子也过这样的人生。
可身份如此,她又能如何。
只是在她知道王爷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子嗣时,她动了心思。只要世子死了,那她的儿子就是安王府唯一的血脉。
哪怕他们查到了世子的死因,大不了自己一死了之,以命偿命,只要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上人,她愿意搏一搏。
可主院的奴婢多,看护世子的人更多,她无从下手,才想到感染天花的方法,她想到王妃不会把衣服给世子穿,但只要王妃碰过,或是她的丫鬟碰过,再传给世子就可以。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妃一下没碰,反倒是王爷碰了衣服,还要将衣服穿到她的儿子身上。
一切都是命。
她认了。
她不怕死,可她怕自己的孩子死。
那么小的孩子,病还没痊愈,若是没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老王妃,妾真的知道错了,等小公子痊愈后,妾任您处置,要杀要剐妾都悉听尊便。”
老王妃闭上双眼,不去看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将她送官吧。”
“老王妃,您可怜可怜小公子吧,她也是王爷的血脉,也是您的孙儿啊!”
待她被拖出去后,老王妃才开口,“找个嬷嬷去照看一下那个孩子,再把府里其他的姨娘全都打发掉吧。”
“好,母妃放心。”
奈何让下人去通知所有通房、姨娘来她这里。
很快一个又一个打扮素静的女人,陆续来到她的正院。
一个个的眼中都含着泪珠,但身上却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待人全都到齐后,奈何环视一圈,“王爷薨了,你们有何打算?”
“王妃这是何意?”
“王妃是要逐我们出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