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隆呢?他在这其中是什么角色?”
盛穆闻言,难得沉默片刻,“他,是一个好臣子,好官。”
“此话怎讲?”
“其实方才,还有一事未与皇上说明。那便是数百成千难民惨死地窖的真相。”
舟泽点头,他想问的正是此事。
按盛穆方才所说,“人冢”只需要献祭与其为血亲的人,根本无需杀死那样多的难民。
“皇上不必多想,并非是‘长生’需要用到,臣先前所说‘气运’相关,其实就是真相。”
舟泽微诧,“你这意思是,是先帝想将难民的好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
“正是。”
“此术名为‘迁运’,极其残忍,乃臣本族不为外人知的秘法,臣的族人们也是偶然发现,未曾想要以此为己谋利。可没想到,先帝竟然从别处得知了此法。”
舟泽拧眉,“别处?”
“臣的族人通常自居一隅,不与异族人联姻,也甚少来往,但有时也会发生如孙公公一般的,外乡人来到族内久居的事情。
多年前曾有一男子便与族内一个少女互生情愫,结为夫妻,那男子将少女带回了家,他们与臣的族人们便再无往来。
那男子不过是个小县丞,偶然从妻子那里得知‘迁运’之法后,便想方设法将其献给了先帝,先帝自然龙颜大悦,将他一举升为户部尚书,掌管田地房土,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他已然成了为先帝寻找合适地方的伥鬼。
那地窖,便是他设计的。
地窖上的宅邸地处偏远,又尤为豪华,原本是不会有什么人看上的,毕竟能买得起的,看不上这偏僻地段,而看得上这偏僻地段的,又买不起。
男子与先帝都自以为这安排甚妙,因此一直未特别叮嘱负责房屋售卖的牙人不要卖出这宅邸,以免遭有心人注意。
却不料生性淡泊名利的梁隆看上了这宅子,且爽快买下,交付了所有银钱。
彼时,地窖里已经堆了数目不少的难民尸体,先帝唯恐此事败露,派牙人先后扯了各种借口企图逼退梁隆。
一会儿说宅中有鬼,梁隆笑回他有一亡妻,若世间真有鬼,他倒想亡妻化魂归来与他相见。
一会儿说有更好的宅邸,也是同样的价钱,梁隆却表示不用,他认为一眼相中的便是有缘,不必再劳师动众。
……如此几番,先帝恨不能将其斩首,但这时那男子称,让梁隆住那里也未尝不可,或许还能成为助力也不一定。
先帝费解,询问之后才知道,因为梁隆平生乐善好施,常用自己的俸禄存银与余粮接济难民百姓,能吸引到更多的‘气运’。
于是一场滔天的嫁祸就此埋下因果。”
盛穆说完,眸底还含着对梁隆的惋惜,舟泽听后也是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梁隆案的背后竟有这般曲折的阴谋,恐怕梁隆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死于自己的良善。
那如此说来,先帝当时为梁隆案如此震怒,匆匆便要处决梁府上上下下百余号人,不是为了平众怒,而是心虚想要赶紧拉个替罪羊了。
舟泽叹出长长一口气,“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那,那个击鼓鸣冤的人该怎么办?这冤,若是真公之于众,引发轩然大波还是小事,就怕外人知道了这三大邪术,更生恶念。”舟泽为难看向盛穆。
盛穆微微抿一抿唇,“皇上不必担忧,臣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这其中真正内情,便不必再为人知了。”
“嗯,”舟泽点点头,“对了,盛穆,你又是从何得知那男子的事情?”
“……那男子娶的,是臣的亲姐姐。臣也是‘借尸还魂’官至右相后,在朝堂上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才认出来的。
很可惜,那男子轻易许诺又将臣的姐姐带离家人,却没有善待她,反而在得到‘迁运’之术后并不满足,威逼利诱想要臣的姐姐说出更多,她不肯,那男子便不念旧情,将她关入私牢,动用酷刑逼问。
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而那时候,她甚至还怀着他们的骨肉。名利、权势真是世间最好的试金石,能试出枕边人究竟是人是鬼。
臣在听他炫耀这一切时,已经太迟了,只来得及去送她最后一程。但无妨,臣杀死那男子时,他痛苦更甚千倍万倍。”
盛穆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目光有一丝丝的放空,舟泽见了有些无措,更有心疼。
盛穆及其族人将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演绎得鲜血淋漓。
“皇上这是何眼神,心疼臣吗?”盛穆忽然问。
舟泽忘了眨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男人凑过来,蜻蜓点水般吻一吻他的脸颊,又伸舌舔了一下他的眼尾,“放心,臣说过了,臣已经亲手解决了他们所有人,已经为族人们报仇雪恨了。”
“那便好。”舟泽轻声问,然后抱紧了对方。
“臣不想‘长生’了,皇上愿与臣共老吗?”盛穆在他耳畔几不可闻说。
“愿意。”
舟泽想也不想便回答。
之后零零碎碎的,还有一些疑点解释,四皇子身边的亲信原来也是先帝的耳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