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如意,你看,就是这人。”欧氏领着任如意走到了床边。
任如意一看,一个身穿暗色棉衣的男子闭着狭长的眼睛躺在了床上,胸口上的伤口很深,脸色异常的苍白,看起来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果然,不是玲珑。虽然早就猜到不会是玲珑,但是任如意还是稍微感到有些失望。
“谁?”那男子听见说话声,艰难的撑着床坐了起来。
“是我。”欧氏将烛台放在了桌面上。
“恩人,您怎么来了?”看见是救了自己的欧氏,男子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之前不是和你提过了我义女嘛,今日她刚好回来,我便让你见见她。”欧氏微笑着道,“怎么样,和老妇说的一样吧?”
“咳咳咳……”男子被欧氏的话惊得差点呛到,他捂着胸口,虚弱的咳了几声,脸上飞快的染上了绯红。
他原本以为恩人说的,只是一个玩笑话而已,谁知,恩人居然还真的有一个义女。想着自己今日下午才醒了过来,说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恩人救命之情,没想到恩人得知自己孤身一人尚未成亲,竟然拜托他照顾她的义女。
借着微弱的烛光,男子看了一眼跟在欧氏后面的任如意,她表情很冷,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不得不说,恩人赞美她义女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不过,他在意的不是恩人义女容貌如何,他一个六道堂之人,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哪里敢妄想成家?若真有个好歹,岂非耽误了人家好姑娘?而且,他本该死了的,只是恩人不知怎么救了他。
对了,他这两天好了些许,明天大概就可以走动了,他只记得他替圣上挡了一箭,后面的,都不记得了。对了,圣上呢?圣上如今安在?
任如意看着那男子:“义母,你从哪里捡来此人?”一眼就知道这人身上的伤口非同一般,她担心义母捡来乱七八糟的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有的危险,就应该杜绝在发生之前。
“天门关附近的江河。”欧氏回道。
“义母,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如此遥远的地方?”
“天门关梧国与安国开战,我那远房堂兄的儿子正好被征,可惜年纪轻轻就殉国,我那堂兄受不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也随着去了。他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在世,我那次便是为我堂兄打理身后事的。”
欧氏悄悄的抹了抹眼泪,这世间,除了如意,她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她怕自己哪一天也悄无声息的走了,如意在这世间便没有了人依靠。是以,当得知眼前这男子尚未成亲,而且模样也俊朗,她便萌生了让他照顾如意的想法。
欧氏开口说道:“然后,在回城的途中,在一条江边发现了他,虽然伤势过重,但还有一丝生机。”随后她便将人捡了回来,请大夫来看。
“恩人,”男子强撑着身子,跪在了床上:“柴明等人愧对您!愧对梧国百姓!愧对圣上!”
原来,此人正是替梧帝挡了一箭的六道堂天道缇骑——柴明。
“哎呀,”欧氏连忙上前扶着柴明坐好:“你们都是梧国的战士,是为了梧国而战的英雄,怎么能对着老妇下跪呢?”
欧氏为人善良,她一开始便知道柴明是六道堂的人,只是现在外面对他们这些随着圣上出征的天道道众充满了怨气,所以她也不敢让别人知道柴明的身份。
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将战事的失败扣在为国而战之人的身上?
柴明满脸的羞愧重新坐好:“不知,如今战事如何?”
“天门关梧帝大败被俘,安国要求梧国以十万两赎回梧帝。”任如意站在一边,三言两语将柴明想知道的信息告诉他。
“圣上!”柴明痛哭流涕,“都怪柴明护驾不周!”
“你是六道堂天道的?”任如意的眼睛看着柴明。
“姑娘知道六道堂?”柴明听到任如意的话,立即将悲伤丢在一边:“那,姑娘是否可以帮我传个信给我们堂主?”
他现在醒了,但总待在人家姑娘家也不太好。只是如今他行动不便,只能让六道堂的弟兄来接他。
“你说的堂主是?”
“宁副堂主,宁远舟。”柴明毫不犹豫的回道,在他们一众弟兄的心中,宁头儿才是他们六道堂的堂主,至于赵季,什么也不是。
“好。”任如意应下了。
倒不是任如意好心,眼前之人是六道堂的又怎样?只要没有杀害玲珑,那就不在她的复仇名单上。况且,既然他称宁远舟卫堂主,那就是和宁远舟认识的了,就当自己还了宁远舟告知自己越先生信息的恩情。
“多谢姑娘。”柴明抱拳。
“对了,万一他们不相信姑娘的话,姑娘可以将此凭证给他们看。”柴明从怀里摸出了自己天道的腰牌,背面刻着“柴明”两个大字。
任如意接过来:“好。”
任如意没有将宁远舟要出使安国的事告知柴明,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多说无益,也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等她杀了越先生之后,再把腰牌送去给宁远舟。到时,这人应该也能够下床走动了。
“多谢恩人,多谢姑娘。”柴明再次对着欧氏和任如意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