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侵略中国,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为了长期占有中国,长期掠夺中国,长期奴役中国人,他们开山洞,修铁路,霸占各种矿藏,以铁路为交通工具源源不断的把这些物资运走,用中国的物资支撑着侵略中国的战争。所以修建铁路并不是为了造福中国人民,而是为了更快的掠夺。
但可悲的、无力辩驳的是这趟铁路的开通的确方便了铁路沿线的中国人出行,而此刻,自己就坐在这趟日本人开通的火车上,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甚至有羞耻的感觉。
他不能怪这个小伙子的立场,他的话甚至找不出毛病来。
石俊闭上眼睛躺在硬硬的木头座椅上,火车咣当咣当往前开,小伙子喋喋不休和闭着眼睛的石俊聊着天。
“比如说我吧,小时候和我妈妈来过一趟舅舅家,以后再没有来过,为什么,就因为太远了,坐着马车晃晃悠悠颠儿好几天才能到,半路还得住在充满脚臭味的大车店里,那大通铺地下满地靰鞡鞋又臭又遭罪,现在多好,只需要不到两天时间。”
小伙子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妈妈”而不是“娘”,石俊觉得小伙子不是东北人,或者他是关内什么省的人,他不由得睁眼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这么说你感谢日本人进中国喽?”
一个穿着长棉袍围着围巾的中年人本来坐在前面座位上,他是脸朝车头方向的,和小伙子背靠背。听到小伙子一路上的长谈阔论,他扭过身来听小伙子说话。
终于听到有人和他搭话了,这小伙子似乎更精神了。
“当然不感谢,你知道他们在东北杀了多少人吗,就抚顺平顶山,一天时间灭了四个村庄,整整3000个人被机枪突突了,然后不管死没死透,不管老人小孩,统统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如果不是有逃出来的人说破这件事,这些人凭空消失那就成千古奇案了,你想想,这仅仅是抚顺一个地方,而且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日本人进来多少年了?杀了多少?数的过来吗?我怎么会感谢他们?”
“你刚才亲口说的感谢他们。”那个人说。
这小伙子鼻子里嗤了一下说:“断章取义!我说的是开通这趟火车,对铁路沿线的老百姓来说也算是好事。我难道不知道他们修建这条铁路为什么吗?但是,你能阻止得了吗?如果有能力阻止修这条铁路,那就更有能力阻止他们进中国来,可是他们不光来了,而且肆意妄为,烧杀抢掠更是随心所欲,把好好的中国东北满洲楞变成满洲国,都演变成这样了,修一条铁路不是轻而易举吗?”
那个日本女人好像听不懂中国话,她一直静静地裹着身上的淡黄色呢子大衣扭头听着这小伙子机枪似的哒哒哒个没停。
女人对面的那个中年人则闭着眼睛在闭目养神。
“咣当!”
火车猛地摇晃了一下,那个闭目养神的中年人瞬间把手伸向腰间,他的这个动作非常迅疾,完全是出于一种遇到突发情况下的本能。
也就一刹那的事,他发现只是火车突然的晃动,于是在第一时间把手伸出来,借着伸懒腰打哈欠的功夫眼光犀利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列车的晃动似乎引起那个女人的不舒服,她扶着面前的小桌子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她站起来时,石俊才看见这么冷的天,她竟然穿着裙子,黑色的皮靴黑亮亮的,看起来很高档,刚才她的面前一直挡着一个小皮箱,所以没看到她竟然裸露着两条白皙光滑的腿。
虽然没到上冻的时候,可这是冷天多暖天少的东北,车厢里的男人们一个个穿着厚厚的棉衣,再过几天,这棉衣外面就该加一个皮大衣了,这日本人可真抗冻啊。
她礼貌的向面前的男人微笑着,好像为皮箱磕碰了男人的腿而抱歉。
列车的晃动只是暂且打断了这小伙子的演说,他也看见日本女人的打扮了,但他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便继续说:“现在我们可以享受这趟列车给我们带来的便利,这是事实,但是他们侵略我们国家,这更是事实。如果你胸怀大义,痛恨日本人,痛恨和日本人沾边的所有东西,死活不坐日本人的列车,那不叫大义,那叫愚蠢,是愚蠢的蛮牛,蛮牛头上有武器,是一把恶人强行绑在它角上的尖刀,它愤怒的想把恶人顶死,就一个劲的横冲直撞,结果,凭着胸中的一股怒气得到的结果是把自己撞死或者气死。它死钻牛角尖,不知道变通,它只要改变个策略,就能把牛角插在恶人的肚子上,让恶人自食其果,而且利用的是恶人自己绑在它角上的尖刀,那个”
“咳咳”石俊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更出格的话来被刚刚离开的日本女人听见,还有坐在女人对面的男人明显不是普通老百姓,女人刚才和他说的日本话,说不定也是个日本人呢,便向他使了个眼色。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我怎么觉得你的话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好像说的不对,可是又觉得是这么个理。”那个穿长袍的问他。
小伙子看见石俊给他使眼色,他向车厢口看了看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继续说:“我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出生在中国,我的八辈祖宗也都出生在这里。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赞美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