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石俊说:“石管家,我比你小,我叫你石大哥吧,我刚从美国回来没多长时间,对省城里很多事不熟悉,改天我到杜宅去找你可以吗?”
石俊心里“咯噔”一下,“杜宅管家”只是对外掩护的一个称呼,他这次回来本不想回杜宅,想直接回部队送情报,没想到一路谨慎,临到省城了却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没接茬,反而说:“哎?你哪里像刚从美国回来的样子,就连杜宅和日本人有联系都知道。”
诸葛斌说:“我一年到头中国美国两头跑,并不是长期在美国。”
“做生意?”
“对,做生意。”
石俊想了想,干脆今天就带他去杜宅看一下,免得他没有准确时间去了看见自己不在会乱猜疑。
“你刚才说到杜宅看看去,一会儿到了省城,一起去有时间吗?”石俊说。
“太有时间了!”诸葛斌说。
“大哥,杜宅买不买鸡?既然你是那里的管家,到了省城我就不要乱跑了,有时候那些饭店掌柜给的价钱太低,除了车票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这小男孩真的太精了,他注意听着俩人的聊天,听说石俊是杜宅管家就马上推销他的鸡。
石俊笑了:“你的鸡卖多少钱一只?”
“一块钱一只”小男孩说。
“一块钱一只?你这一只鸡可以买70斤高粱米了。”石俊说。
小男孩说:“对,三只鸡卖3块钱,一块钱是1400文。高粱米20文一斤,我买60斤高粱米1200文,剩下200文,4文买一个火烧,180文买车票回家,还剩16文,两块钱带回家。”
“嗬!你倒算的挺清楚,念过书?”诸葛斌说。
小男孩说:“没念过,经常卖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会写字吗?”石俊问。
“我叫苦龙芽”
“苦龙芽?没姓吗?”诸葛斌问他。
“我大爷在路上捡的我,他姓郑,他给我起名叫郑良,村里人喜欢叫我苦龙芽。”
石俊说:“这小子挺机灵的,好!到了省城和我一起到杜宅!”
一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下午三点,火车终于到省城了。诸葛斌故意拖拖拉拉不下车,他给石俊使了个眼色看着那个日本女人。那女人站起来看了他俩一眼,提皮箱随着人群下了车,他们三个走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她。到了出站口,只见那个女人上了一辆黄包车向省城的东面走了。
诸葛斌冲着那辆黄包车啐了一口说:“日本人真不是东西,尤其是日本女人太坏了,面若桃花心如刀,在中国听不到,在美国就能听到日本的各种新闻,日本女人是侵华战争的积极拥护者,千万不要被她们的外表蒙蔽双眼。”
石俊说:“在车上,多亏你出手,否则那个郝大壮就被这女人害死了,笑眯眯的多阴险。”石俊说。
诸葛斌说:“郝大壮掏枪动作那么明显,然后这女人站起来就走,回来后列车员马上查票,不由得多了个心眼。”
“哎?你手枪后来藏哪里了?”石俊问他。
“我腰带!”他轻松的说。
三辆黄包车拉着三个人一会儿的工夫停在杜宅大院门口
马彪是第二天傍晚赶回去的,回到沙吉浩特在家里耐心等到晚上,因为狗剩属于晚上一点上班,这件事必须有狗剩参与才行。
他去省城这件事,只有佐佐木知道,其他日本监工只以为他又在偷懒休息。所以他回到煤矿换上工作衣下坑,日本监工们觉得再正常不过。
找到正在和几个劳工打支架的狗剩后,他打发日本监工到其它工作面监督去,叫过狗剩,狗剩告诉他还没看到有捕鼠队下来。
马彪问狗剩有没有非常可靠的人?狗剩说目前就有三个,对日本人绝对恨之入骨,郭连长、侯排长、长林,这三个绝对是非常可靠的,但是长林现在不和他在一个班。
“那好,就你们仨。狗剩,你可要知道,这件事关乎着所有劳工的性命,如果不可靠,绝对不能透露一个字,否则不光是我,你们全都得完蛋!”马彪说。
“绝对可靠!”
“好!那就这么办”
由于这次透水事故造成的塌方比较厉害,所以,劳工们下坑时都要扛着一袋洋灰下坑,坑下原来的十几个工作面被淹掉五个,其中就包括狗剩他们这个班的掘进巷。
坑下的气温非常阴冷,劳工们干活出力气还好说,日本监工们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是他们不干活,感到很冷,所以,他们都躲到稍微不冷的工作面去了。
整个煤矿就像蚂蚁巢穴,到处是扛着坑木干活的劳工。四个人从嘈杂的劳工身边走过,没有人怀疑他们扛着洋灰拎着铁锹和水桶干什么去。他们穿过干活的工作面,通过运输巷道,向西送巷道走去,四个人谁也不敢说话,只听见他们下坑的雨靴踩在水里的踏踏声。
前面出现两个岔口,向右进去就是盲巷,向左通向另一个掘进巷道,刚走进盲巷,突然一道很亮的灯光向这里照过来,几个人心里一惊
劳工们的头灯都不太亮,光照的范围很有限,只有日本监工的手电光很亮,照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