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丈夫再次进山,再次失踪了,他曾经说过,大兴安岭的森林就像地狱,擅自闯入者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爸爸再也回不来了。”惠子绝望的喃喃了一句。
披头散发的惠子痛苦的说:“中国猎人能救他一次已经是奇迹,第二次相遇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你爸爸说‘大兴安岭的人参能救人性命,但是,救不了一心自杀的人’,是太郎你追崇的军部再次杀了你的爸爸。”
“这些该下地狱的魔鬼杀了我的丈夫!毁了我幸福的家!”
惠子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说出这些话。
“不!妈妈不要再指责军部了,指责军部就是指责天皇,这是大逆不道的!妈妈!”
太郎痛心疾首的阻止妈妈这样怨恨军部,他为妈妈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而伤心,但是他不想让妈妈怨恨在他心中无限崇高的天皇。
儿子的确是儿子,但他的灵魂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他已经完全属于天皇了,他的眼泪是出于母子天性而流出的,他的愤怒只是针对那个卖米的女人和小黑屋强奸自己的男人。
对于几年来在这个充满丑陋与屈辱的小屋里无数次糟蹋自己的男人们,也许这个儿子认为那是军部需要的便是正确的吧!这场战争毁了中国,毁了日本,毁了自己的家,毁了原本善良的儿子。
听着儿子的低声咆哮,惠子心如刀绞,她彻底死心了
丈夫死了,儿子变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已经蜕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自己心中所有活下去的希望一个个变成泡影。
“妈妈,那支属于天皇的金钗和那个金矿石你和爸爸一直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何人所赠,我一直默认是猎人家所赠,现在您能确实告诉我那支金钗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吗?”太郎恳切地说。
惠子冷笑着摇摇头,一行眼泪从眼角流出经由消瘦的脸在尖尖的下巴汇聚成一颗泪珠无声的滴落。
“我一直幻想有一天爸爸能亲口告诉我它们的来历,只有找到送给爸爸金钗的人才能找到另外一支,但是,爸爸他所以现在只有妈妈能告诉我真相了。”
惠子此刻心如死水,她平静的望着儿子,再也没有了眼泪,她的心彻底死了。
心死的如此透彻。
“对不起,妈妈,我不该那样和您说话在旁边那个院子里的雅美死了,我昨天才认识她,就是她告诉我妈妈的消息。”
太郎低下头为刚才对妈妈的态度感到很后悔。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惠子扭头看着昏暗的窗外说。
“妈妈,我们这样说话隔壁能听见吗?”
太郎以为这屋子也是二院那样的木头隔断屋,他并不清楚这屋子是当地人建造的厚墙屋,除非有人大喊,否则根本听不到邻屋里面有人说话。
惠子没有回答,她只是摇摇头。
太郎跪在惠子面前说:“如果妈妈现在不愿意说,那就等以后再说吧,我们马上就走!我带妈妈离开这里。”
“不!你走吧,不要管我,即便你爸爸死了,但是还有你爷爷和奶奶,他们也许还活着。”惠子说。
太郎拉住妈妈的手说:“现在的日本虽然混乱,但爷爷奶奶奶毕竟在自己的国家,那个坏女人她在恐吓妈妈您,他们不敢把爷爷奶奶怎么样的,妈妈不要害怕。”
惠子闭着眼睛摇摇头说:“门口有士兵站岗,这里的人永远无法逃出去的。”
太郎从怀里摸出那把精美的祖传匕首说:“我不会把妈妈继续留在这里的,我这就出去杀了那两个岗哨带妈妈走。”
惠子看了一眼那把匕首说:“你看妈妈披头散发的样子能走出去吗?我收拾一下头发吧。”
说完,她从破床铺下拿出一张银票说:“因为我是受罚来到这里的,所以报酬不多,除了给家里寄回去的就剩这点儿了,你先拿着。”
他把银票塞给太郎,顺手拉开窗帘,霎时,院子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她坐在凳子上认真的梳着头发,她这个屋里没有漂亮的首饰,只有一把木头梳子和用来当发簪的筷子。她小心翼翼的把筷子插在乌黑的头发上,拿起那面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笑了。
“那个匕首是一对,是田下家的祖传宝物,你爸爸送给塔斯哈一把,说明他多么感激那家人,以后见了他们,不论你怎样忠于天皇,也要保护恩人家的周全。”惠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打扮自己一边对太郎说。
太郎正小心的打开门缝向外面看,没有听出惠子在交代遗言。
他关好门低声说:“战争是国家的事,恩人是田下家的恩人,如果有人伤害他们,我也会替恩人报仇,这完全是我们田下家的家事,请妈妈放心。”
惠子笑了,她站起来说:“这才是田下家的好儿子,我好久没有看到田下家的宝贝了,好想念它,妈妈再看看它。”
太郎说:“再过一会儿,这俩岗哨就瞌睡了,我们等一下就走。”说完,他把匕首递给惠子。
惠子接过匕首拿到窗户底下,借着外面的灯光认真地看着,抚摸着,匕首上面的花纹里闪现出田下村夫的笑脸,他的笑容那样温暖,就那样幸福的望着她。
惠子失神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