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张望,没看见别的人影。正感纳闷,只听重虎在旁拈着果子问:“多少个?”
树下那蜡色面孔之人撑着木杖悄望片刻,皱眉道:“不少。”随即朝我瞥来一眼,目含疑惑的道:“我看其中有甲贺的,后边又有三河的,刚才我跟来时,似乎还看见那个叫做安国寺惠琼的和尚从路边一闪而过。最奇怪是,我似乎还看到龙兴公子家那个谁了。全是跟着这姑娘后面的么?重虎,本来我以为那家伙冲着你来的,不过正胜叫我悄悄跟着她,秀吉怕她会有事,让我们心点儿,帮有乐看着她,免得被什么东西半路叼了去。”
我闻言难免感到奇怪,起身又朝四处望了下,没看见什么人在周围。重虎坐在树下转动着果子,若有所思的道:“我看还未必只有这些。”
因见那蜡色面孔之人目光中显出不相信的神情,重虎就将手里拈的果子突然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扔过去。我转头望见那枚果子簌然飞掷树梢,却没看到果子落地,也未听到丝毫坠地的声响传过来。
我正觉奇怪,只见树枝轻晃数下,随即恢复如常。那个果子不知怎么又飞了回来,啪的落地,轻轻滚来我脚边。那蜡色面孔之人伸出手杖,只稍点了一点,果子插在杖末尖梢,他抬杖瞧了瞧,以眼色示意我瞧果子上留着的抓痕,我投眼细瞅,赫然见有指印深深,捏陷数道凹窝,看上去随时要裂开,却又没有迸散。
我吃了一惊,转面再望那个方向,只见接连数株树上枝叶簌簌晃动,一迳摇摆往树丛深处,没等更觑分明,簌簌之声渐传渐远,随即树丛里恢复幽静如常。
那蜡色面孔之人伸指弹飞杖梢的果子,目送嗖一声坠入草丛,转面瞧着我,疑惑的道:“姑娘如何招惹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高手?刚才走掉那个最厉害,决计不是我们这边的人。”随即转觑重虎,皱着眉:“往果子上捏出凹痕,或许这并不算难。但他一抓之下,捏成这样印痕鲜明,又没使它碎烂。这份指力拿捏的火候,恐怕没几个人有吧?”
我听着也咋舌儿道:“既然这么厉害,先前为什么不半路把我捉走呢?”那蜡色面孔之人瞥了我一眼,沉吟道:“刚才我也在想。不过应该没机会。这些家伙各有各的来意,各怀鬼胎,彼此之间互相戒防,谁也不敢先轻举妄动。何况这儿虽是清须乡下,毕竟是畿内霸主的地头,外边驻扎着清洲军精锐拱卫,里头也高手如云,不管是谁再胆大也谅他不敢贸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到这里,向我投来深觑的一眼,低哼道:“但你若从主公这里跑出去,就保不住你周全了。”
我不由呶嘴道:“谁我要跑出去?我只不过是想去那边踢球儿。”重虎靠着树干坐,仰望空,低咳着道:“你尽管去吧,我们在这儿守着,跟着你的那些家伙过不来。”着又咳一阵,抬手朝向对面树丛摇晃一下,食中二指并伸,做了个手势。我定睛一瞧,看见那边树下冒出些人影,也做类似手势回应。瞅着他们装扮模样,似乎也在那儿种树来着。
我含着手指,悄声问:“那些是谁呀?”蜡色面孔之人瞥我一眼,低哼道:“他手下。”我吮着手指问:“是不是传中跟他去奇袭稻叶山城的那十六个猛士呀?”蜡色面孔之人瞥着我,反问:“你呢?”
重虎靠着树坐那儿咳嗽,见我走过来蹲到他跟前,他抬手朝我微摇两下,忍咳道:“尽管放心去罢!”我伸手帮他揉搓后背,待他平缓一些,又打手势要我离开,我才转到他跟前施礼,想到此番一别,未必还能再见到此人,不禁眼圈儿微红,道:“保重!”重虎攥拳捂着嘴边,似是一时难以话,只点零头。蜡色面孔之人在旁冷哼道:“保管好他交托之物,最重要是别朝着自己人乱甩。”
我朝他微微一笑,又望着重虎,跟他们施礼道别:“后会有期!”
此后,这个名叫重虎的人我是见不到了,他旁边蜡样面孔的如水,将来还有很多交道要打。
我走在乡间的路上,看着田野里农人弯着腰在忙活儿,听见一个人问:“你去哪里了?”我转头寻觑,口中答道:“刚刚在那边看他们种树。”
只见有乐从田垄下边的沟涧里仰着头朝我笑,道:“秀吉他们家那帮人没事就种桃树,咱们这里还算少的,安土城那边种得更多。种着种着,安土就变成桃山了。”
我在田垄上好奇地望着他头戴草帽儿、挽着裤腿、背个竹篓弯腰在沟涧里摸石头的模样,蹲下来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有乐仰着脑袋笑了笑,道:“我让长利留在那边打扫院子,拔拔草什么的,我溜出来捉两个石头鱼煲汤给我妈妈吃,顺便也给你补补身。吃法是这样的:豆腐、蔬菜、木耳、蘑菇,放在一起煲。”
我问:“捉到了没?”有乐懊恼道:“没樱我捉鱼不是很在行,倘如信照在这里就好了,他什么都能捉。”
我脱鞋袜,搁到一边,挽高裤腿也要下水,道:“我来帮你捉。”
“咦,你那只脚上怎么穿恒心袜子呢?”有乐忽有所见,诧异道,“莫非你和他有一腿?”
“你怎么知道恒心袜子是啥样的?”我惊讶道,“难道你和他也有一腿?”
“我那看到他买一整箱这种袜子,我也买了一双给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