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陶晴贤率领两万五千兵马直扑严岛,踏入了辉元之祖父元就为他设下的陷阱。
这位“关西无双的侍大将”在混战中自刃而死,时年三十五岁。
元就之子元春与陶晴贤皆以勇猛着称于世,二人在一次比武后互感钦佩,意气相投之下结为了异姓兄弟。在陶晴贤与辉元家族交好之时,他是否想到日后两家竟会兵戎相见呢?
在后世的人们眼里,陶晴贤更多的被视为叛将。这是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的主公大内义隆。
大内家族的祖先据出自朝鲜半岛百济国的琳圣太子。义隆热忱于文艺与贸易,同时独占与明朝和李氏朝鲜的勘合贸易。经略北九州之余,义隆也尝试进军京都,但他出兵连连失利,尤其是遭尼子晴久击败的那场战役中,义隆的养子大内晴持也战死。晴持从一条家过继而来,因血统高贵受义隆喜爱。他死后大内义隆失去对下的野心,沉迷于玩乐与文事。他既将朝鲜的大藏经拿来出版,又允许耶稣教的沙勿略前往传教,领地内歌舞升平,形成了与京都齐名的浮靡风桑
信孝与信澄在庭院里翩翩起舞,你追我逐。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在旁解:“正如前久大人热衷于向各地传播京都文化,当时不仅东海的骏府被称为‘京都’,越前豪族义景的一乘谷、以及义隆的山口之城也形成了与京都齐名的‘山口文化’。”
我忍不住问道:“所谓‘文化’是什么名堂啊?义隆那时候就有此般称法了吗?”
“早就有了!”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解释道,“我们早就这样。‘文化’属于中古汉语早已有之的词汇,其本义就是‘以文教化’。战国末年儒生编辑的《周易》曰:‘观乎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下。’西汉刘向将‘文’与‘化’二字联为一词,在《苑·指武》中写道:‘圣人之治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文选·补之诗》里又曰:‘文化内辑,武功外悠。’在大友一族的家记和大内家族的谱记中都有提到义隆注重文化与贸易,你们家有人在公家工作,应该知道这些常用术语呀?”
我又忍不住问道:“所谓‘工作’又作何解呀?义隆那时候就有类似词语了吗?”
“早就有了!”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解释道,“《后汉书·皇后纪上·和熹邓皇后》曰:‘以连遭大忧,百姓苦役,及诸工作,事事减约。’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盗侠》曰:‘店前老人方工作。’宋代沈括《梦溪笔谈》曰:‘饥岁工价至贱,可以大兴土木之役,於是诸寺工作鼎兴。’宋代欧阳修《准诏言事上书》曰:‘诸路州军,分造器械,工作之际,已劳民力。’宋代黄庭坚《同子瞻韵和赵伯充团练》诗曰:‘家酿可供开口笑,侍儿工作捧心颦。’明朝那边传来的书籍也称:‘岁频旱,日夕建修,屡兴工作。’而在我们这里,公家和幕府做事的早就以此称呼。唉呀,你别总是打断我们的即兴演出好不好?”
我颔然道:“好吧。你们接着演!”
信孝与信澄继续翩跹起舞,投甩长绫飞练飘荡,以慢动作你追我逐。名叫信正的面色苍白家伙在旁解:“义隆认为他宿敌尼子家已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殊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尼子虽然大败,却并没有到灭亡之时,这就注定了义隆不合时夷进攻失败。大内军队撤退途中,遭尼子军追击,大内军损失惨重,义隆的继承人大内晴持因船只倾覆溺水身亡。这对义隆来,是一个重大打击,也预示着大内家族将走上没落之路。饱受打击的大内义隆决定将军务完全交给陶晴贤处置,自己则与文人墨客们饮酒作乐,风花雪月,大内家也随之分裂为以陶晴贤为首的‘武断派’和以义隆‘佑笔’相良武任、近臣冷泉隆丰为首的‘文治派’。陶晴贤对喜好艺术的大内义隆宠信相良极为不满,两派勾心斗角,互相攻讦。义隆曾试图对两派进行调停,但并未奏效,就坐视不理。与此同时,作为大内氏的庶族,陶晴贤对主公义隆的不满也与日俱增。他认为,身为统治北九州和山阴以西的大诸侯,应该有雄心壮志,有更远大的抱负,而不是庸庸碌碌,不思进取。文二十年,这一切的矛盾爆发,酿成了一场惨烈的内乱。史称‘大宁寺之变’。”
陶晴贤年少时因美貌,深受大内义隆器重。原本陶晴贤对义隆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他从作为义隆的侍童长大,一直忠心耿耿。在战况不利的时候,他亲自殿后保护义隆撤退。然而随着义隆沉湎于奢华,玩物丧志,其家族陷入衰亡命运。陶晴贤不愿意见到本家衰落,发动了以下克上的叛乱。然而,正是这次叛乱,更快导致了他和整个家族走向末日……
逐渐崛起的安艺豪强元就以替大内义隆报仇为名,拒绝陶晴贤的支配。
作为义隆的侍童与之一起长大,陶晴贤从就对义隆感情深厚,对于义隆,他一直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忠心,撤退时不惜挺身冒死殿后。然而,义隆长达八年的玩物丧志,足以令任何人对义隆和大内家族的前途灰心,在残酷纷争的战乱时代,这样的过失是致命的。作为大内的庶家,陶氏与主家大内氏从来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主家的没落乃是庶家衰败的兆头,加上在与义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