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汾阴高家的天骄,高良自认为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温神境巅峰,可谓远超同辈之人。
说话间,他微攥拳头,一股极细的浩然气朝着王诩狠狠击打过去。
他想用这种阴招让王诩直接跌下台去。
王诩当然看出了高良的小伎俩,不过他也只是笑了笑,“普通人怎么了,瞧不起普通人?”
浩然气刚刚碰到王诩的身体,顿时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看着王诩似乎毫无察觉的模样,高良只当这小子运气好。
“这位小友,刚刚你说他作的诗不行,不妨说说,不行在哪里?”洪定心笑吟吟地看着王诩,“这首诗微言大义,借物喻人,在老夫看来确实是同辈人佼佼者的水平,更何况又是现场所作。”
“他?”王诩朝着高良上下打量了一眼,尤其还着重瞧了瞧胯下,故作流里流气地撇嘴道:“他哪里都不行。”
徐柔哪里想到王诩会给出这么个答案,微微一愣后顿时明白了其中意味,俏脸一红,抿嘴笑了。
这男子倒是个敢说的。
她徐柔就是欣赏这种敢说敢做之人。
不光是徐柔笑了,满场的食客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
就连身后那些正观望的青年才俊们也是促狭一笑,意味莫名。
这一刻,高良算是彻底的颜面扫地。
“你!”
高良脸涨得跟猪肝一样,哆嗦着指着王诩,那身宽袍大袖如同波浪一般剧烈抖动着。
“竖子安敢辱我清名!”
可他即便气成这样,也不敢上前去找王诩的麻烦,因为刚刚他并没试探出王诩的深浅来。
而一旁临时充当裁判的洪定心听闻此言却是皱了皱眉,不过就在他开口欲言时却被王诩打断。
“老先生,难道你也有意讽刺当朝陛下么?”
只见王诩呵呵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洪定心微怔,他虽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抚须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根被拽掉的胡子。
“此言何意?”
王诩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既然老先生无意讥讽当朝陛下,还请暂且回避。典某不才,要来解析鉴赏一下高才子的大作。”
“你倒是说说看!”
高良拂袖瞪着王诩,他怒极反笑,连连道:“我倒要看看此诗怎么就讽刺陛下了。”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欲使絮浊蒙日月,不知天地有高粱。这四句是你所写可对?”
王诩不慌不忙地将诗又念了一遍,转过头去微笑着问道。
“不是我写的,难不成是你写的?”
高良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敢作此反诗。”
王诩摇了摇头,似是在替高良的前途叹气。
只见他拢着袖子,缓缓道:“此诗看似是说杨柳得东风助力猖狂行事,实则却是在讥讽当今陛下不过是借势而起,可笑的是其却在根基未稳之时就妄图独揽大权,甚至还大肆清理朝中大员,排除异己,妄图用自己的“浊絮”掩盖日月的光辉。这里的日月,你不会说的是刚刚说书先生所言的贤明太子长孙玉吧?”
王诩语气中满是揶揄,这话出口之时,他便知道高良已经完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怎么可能...”高良虽是族中翘楚,可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抓进大狱,他顿时被吓得冷汗涔涔,忍不住浑身发抖。
王诩并不理会他,反而越说越感慨:“不过诗中最后一句你也点明了,你认为陛下愚钝,殊不知此方天地还有你高良是股肱之臣,忠志之士,而你将会尽心尽力地粉碎陛下的计划,把废太子扶上帝位!”
话音未落,王诩重重地往前踏了一步,高台木板所发出的沉闷声音压在在场所有人心里。
“我说的对也不对?!”
高良浑身一颤,猛地瘫软下来,如同一滩烂泥。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惊又怒,不断摇头否认。
这个罪名一旦扣下,他高良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居然敢污蔑我,我们高家绝不会放过你!”高良双目赤红,愤怒地嘶吼着。
所有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的店老板更是欲昏欲死,好不容易让食客淡忘了刚刚的事,不成想又被这人提起来了。
乖乖,我的脑袋今晚还能在脖子上了吗?
而洪定心此时正坐在一旁,庆幸着自己刚刚脱身的明智之举。
他身为乞骸骨归乡的官员,自然对如今朝堂政事有所耳闻,陛下确实如同王诩所言那般大肆清洗官员,独揽大权不下放给各层级官员。
在这种敏感时期,这诗就算不是讽刺也成了讽刺。
洪定心打量着他,不禁摇了摇头。
高良刚刚的争辩甚至可能把整个汾阴高家拖入泥潭。
而王诩望着歇斯底里的高良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他本欲给高良留下一条生路,作首诗压过高良便是,却不成想此人刚一上台就动用小伎俩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