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夜晚,荀正点燃了阁楼里的一盏烛火。
颜丹青坐在他的对面,刚刚的问题也是他问的。
“古拙结束闭关,让你和我们一同去见他。”
荀正望着那烛火,他的眼中也似有火在燃烧,可是于眸间倒映的火种却如同风雨飘摇般几欲熄灭。
看着久久不语的颜丹青,荀正有些按捺不住。
“你说,咱们还有胜算么?”
颜丹青依旧不语。
“若是我等不惜性命...”
荀正攥手为拳,他真的不甘心啊!
布局直到今日,若失败天魔必定破体而出,届时恐怕整座天道大陆都将永远沉沦在黑暗中。
“说到底,无非死中求活。”
在唯有一线光亮的阁楼里,颜丹青轻轻笑了笑,给出了答案。
他瞎了的双眼好似仍有目光,能够跨过荀正的皮,直直刺入这位同样饱经世事的大学官还残余不少的骨头缝里。
这目光让后者颤栗,而后幡然醒悟。
“够了,这就够了。”
求得答案的荀正释怀一笑。
他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那何时动身?”
“挑个好日子再去,别急。”颜丹青摩挲着手中枯笔,“不过去归去,计划照常。”
伴随着如豆般的灯火熄灭,整个阁楼再度陷入黑暗。
“她到底怎么样了?”
白秩见面前王诩沉默,他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他用最快的语速和最颤抖的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她在家乡染病亡故,距今已有数年,这是她托我交给你的遗物。”王诩后退半步,“还请节哀。”
王诩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按照那位姑娘交代的话去说,反而选择了以实相告。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白秩需要知情。
“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死呢?”白秩借着微弱的月光死死盯着手中那串再熟悉不过的红珠,嘴唇忍不住地颤抖。
“她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啊...”
“人间事或许就是如此,好似月有阴晴圆缺。”
王诩看他那难受模样心里也并不好受。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花翎。
“月尚有一日是圆的,可是人间事何尝圆满!”白秩嘴角露出苦笑,“我饱读诗书,期盼着回乡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是,可是...”
白秩说到这里,犹如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她一定会恨我吧?”
王诩抿了抿嘴,没说话。
恨么?自然不恨。
可若说爱,那也只能徒增思念。
生死如天壑,古今一切有情人都需要跨过的一道坎。
而这道坎,唯有白秩自己去跨。
“谢谢,谢谢您为我、为我妻子碧浣所做的这一切...”
白秩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红珠。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哪怕声音颤抖也要坚持说完。
“这一切,白秩铭记在心!”
“他日,必报厚恩!”
王诩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他扶起。
“今日你也累了,我也累了,碧浣交托之事今已了却,那就早点休息吧,死者不能复生,生者更不能寻死,这需要你慢慢疗愈了。”
“至于报答我更没必要,当初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您真实实力不止须弥吧...”白秩沉默着片刻后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白礼官说那一剑是他刺出的,他们都信了,但我不信。”
“因为我就站在您身后,亲眼见证到了那一剑。”
“我知道您此行进入学宫定有秘密,不过我白秩和手下素衣学社的成员愿意成为您的马前卒,还请不吝驱使。”
“我也只是一个新入学宫的学子...”
“这样啊...”
白秩愣了愣,随即苦笑着转过身。
昏暗的月光下,这位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读书人如今却走得踉踉跄跄,甚至好几次险些趔趄地摔倒在地上。
夜寒露重,冷风阵阵。
白秩身着薄衫,衬得他越发萧瑟。
“原上草色今初发,饶尽笔墨不尽华。
我穷典籍三万万,难及与卿片刻话。”
白秩仰头吟诗,声音凄厉,好似鬼哭狼嚎。
王诩望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如同看到了一个老头,满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他心中实在不忍。
“其实,她还有意识保留,只是成了鬼魂,就在大魏紫竹林,他日我可带你前去看望。”
“只是...人鬼殊途,切莫沉浸。”
月光映在青瓦上,青年在一处屋檐下停住脚步,他用袖子抹了抹脸,转头正了正衣襟,朝王诩深施一礼。
“谢谢。”
......
“陛下,此番春闱,我大燕学子纷纷摩拳擦掌,只望一展心中所学圣人之道,单单是来京赴考的举人们实力各个都是温神境往上的修士,而且足有六千之众。”
燕帝闭着眼睛,听礼部尚书念叨着。
“嗯,你这老头子虽说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