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温修尘的车子离开医院时，白凝心底升起一股忐忑。
她刻意忽略这种不安，看向窗外。
没多久，车子停下。
她往外一看，顿时一愣。
“忘了这里是哪？”温修尘解开安全带，笑着看她。
白凝推门下车，看着熟悉的街道，时间带来的恍惚感，让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大学。
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压着积雪，街道上车辆很少，偶有些大学生，从A大校园后门走出来。
她下意识往街角看去，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胡记面店还在。
白凝看向朝她走来的温修尘，眼底有些湿润，“怎么会忘。”
这里承载着噩梦降临前，最后的美好。
两人慢慢朝着角落的店面走。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食物的香气和说话声扑面而来。
老板娘吆喝着欢迎，一抬眼看到熟悉的面孔，愣了好一会，“你是……白凝？”
白凝惊讶于老板娘还记得她，笑着点头，“胡大姐，好久不见。”
“哎呦！真的是小凝啊，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不是出国了？”
白凝脸上拂过一抹不自在，旁边的温修尘出声解围，“嗯，阿凝出国好多年，刚回来。”
胡大姐一挥手，“去找座，还是当年的老四样？”
白凝点点头，心里被鼓胀的酸涩吞没。
大学的时候，她和社团里的人最喜欢来这家店吃宵夜。
当年的好朋友，如今全都散于人海。
食物没变，可人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温修尘倒了杯热茶，将菜单一并推过去，“再点些别的。”
“你来吧，说好我请客。”
温修尘没客气，又点了两道菜，全都是过去的白凝最喜欢的东西。
老板娘上菜时，揶揄的视线看向两人，“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白凝微怔。
温修尘推了推眼镜，语气显得急促，“没有。”
“啊，当年你就喜欢给小凝带饭，我还以为终于……”
“胡大姐，再给我加一壶金桔茶。”温修尘打断她的话。
胡大姐笑眯眯离开。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别听她乱说，金桔茶可以吗？不喜欢换一个。”
白凝笑了笑，“可以。”
两人在店里边吃边聊，温修尘给她讲大学同学的近况，给她说一些人的趣事。
白凝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极力填补她脱离社会这四年的空缺。
那种小心翼翼的好，让她察觉到蛛丝马迹。
而同一时间，墨晟渊回到了嘉慧幼儿园。
他让何枫查了今早那个小男孩的家庭资料。
何枫看到调查的报告，微微蹙眉，“成军梁静结婚五年，因为男方身体原因不能孕育孩子，他们是在三年多前在……在福利院领养的成霖。”
何枫提及福利院时，倍感压力。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特助，是知晓墨晟渊的身世的。
“成家亲戚少，还有个叫成霏的女人，但和成军已经彻底没有联系。”
“叫什么？”后座上的男人忽然出声。
“成霏，三十六岁，毕业于密歇根大学金融专业，资料只写了这么多。”
何枫念完后面的内容后，发现墨晟渊的脸色变得异常古怪。
“墨总，哪里有问题吗。”
墨晟渊轻眨眼睫，“白凝的狱友，有一个人叫成霏。”
何枫半晌没回过味来，“巧合吧……”
“重新查她在监狱这几年发生的事，换一批人查。”
何枫听到他语气里的严肃，立刻应是，“是。”
下午一点，何枫接到了新的结果。
他只看了一页，就吓到浑身冰冷，一把将资料阖上，立刻送到办公室。
墨晟渊接过资料，慢慢翻看。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底，男人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
捏着纸张的手指克制不住地发颤，轻薄的几页纸，如有千斤的重量，从他指尖滑落。
何枫缩着肩膀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
“把那个孩子找来！那是……那是我的孩子！还有白凝，她在哪……她在哪！”
他语无伦次地拿出手机，翻出白凝的号码。
颤抖的手指按了两次，才将那个号码拨出去。
资料上说，白凝三年多前在监狱里怀孕生子！
那就说明，她进监狱时，已经怀了孕！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她竟然一直瞒着他，将孩子偷偷送走！
这个女人！
她竟然敢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
墨晟渊眼睛通红，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在磋磨着他的神经。
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脑海里混乱成一片。
为什么这四年没有去监狱看过她……
为什么她要说谎！这么大的事，她怎么敢！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里面传来女人轻轻的一声，“喂？”
墨晟渊喉咙哽咽，喊了声，“白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