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外人在,温修尘不好说什么,坐了一会就走了。
白凝看着知知,“你回家吧,我想睡觉。”
“我在这里陪你。”
说完,爬上了对面的沙发,坐得板板正正。
白凝很累,很快闭上眼睛,随她去了。
等到她睡熟后,知知看到房门口走进熟悉的身影。
她不赞同地皱着眉,从沙发上下来,拦住他的路。
墨晟渊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我只看一眼。”
知知依旧很坚定地摇头。
墨晟渊只能转身离开。
除夕这一晚,墨晟渊在医院走廊坐着。
白凝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知知不在。
她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身影。
她脸色瞬间刷白,惊恐地往后退。
墨晟渊喉间酸涩,声音放轻,生怕刺激到她,“你别怕,我不会强制带你走。”
白凝僵住,警惕地分辨着他的表情,确认真假。
“想去看看爸吗?”
白凝捏紧了门板,不做声。
墨晟渊往后退了两步,这是白凝出狱后,他头一次如此真切地作出让步。
“我不拦你,你想去哪里都好。”
白凝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敢相信能从墨晟渊的口中,听到意味着自由的字眼。
“穿好衣服再出门。”
白凝退回房间里,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披在身上,重新出了门。
她在经过墨晟渊跟前时,跟见了鬼似的快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悄悄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果真没有追上来。
紧绷的心,像是一瞬间得到了松缓。
她快步往前走,怕他会突然反悔。
可直到她进入电梯,电梯门将远处那道挺拔孤立的身影隔绝在视野之外,他都没有动作。
白凝狐疑地猜测他的想法,可她不知道墨晟渊是怎么想的。
来到白千山的病房外,里面开着灯,电视播放着春晚。
她推门进去,白千山也正好看过来。
他紧张到要自己下床,“阿凝?你怎么了?怎么穿着病号服?”
白凝眼眶有些热,按住他,“找了个借口来医院看看你。”
白千山面色有些难看,他想到了墨晟渊不会轻易让她出来,却没想到,困难到这个程度。
白凝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她将病号服的袖口往下拉,不让腕上的纱布露出分毫。
白千山瞧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是不是没吃好没睡好,怎么瘦了好多。”
白凝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最近想着离开的事,兴奋到吃不下饭。”
白千山眸色顿了顿,“我知道你想离开的原因了。”
白凝呼吸一滞。
“晟渊和宋章的女儿有了个孩子,对吗?”
白凝闭上眼,轻应了一声。
“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有眼泪从白凝的眼尾淌下来,她抹掉后,低声说,“错也是我太任性造成的,跟您什么关系。”
“我要是板一板你的性子,或者当初再使劲拦一拦,你们也走不到一起,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
“爸,我们要开启新生活了,不想这些不愉快的。”
“温医生是个好孩子,他是不是对你有……”
“没有,爸你不要乱猜,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恩人,我只有感激他的份。”
白千山淡淡笑着,“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操心,爸当年在国外,给你弄了个信托基金,二十五岁后每月都可以领几十万的生活费,以后出了国,虽然不能像过去一样大手大脚的花销,但过寻常日子,还是可以的。”
白凝惊诧地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这是新年礼物吗?”
白千山感慨道,“算是吧,之前看到你婚后一心当全职太太,我怕情况有变,提前做的打算,后来没机会告诉你,我就一病不起了。”
“六月底过生日,就能领钱了。”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白凝这一刻,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十点的时候,护工过来送年夜饭。
白凝在这里蹭了顿饭。
她其实不饿,但为了不让白千山多想,还是吃了一些。
饺子和菜都很清淡,两人伴随着爆竹声,过了团聚后的第一个年。
白凝吃饭的时候,抬头对白千山说,“爸,以后我们还能过好多这样的年。”
白千山点头,“嗯。”
白千山精神头也不那么足,吃过饭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白凝披上外衣,悄悄离开病房。
她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闲逛。
医院是最能看清人生百态的地方。
她看到孤零零的小朋友,鼻子下插着氧气管给,抱着玩偶看电视。
看到无人照看的孤独老人,坐在轮椅上睡着。
看到因除夕加班,不能回家的小护士,对着视频另一头的家人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