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渊好脾气地推开那碗粉,“我记得你喜欢吃大学后门那家胡记,下午带你去吃,先吃点别的垫垫。”
白凝心头浮现一股迟来的酸涩。
墨晟渊刚从国外回来时,在白千山高压模式下,恨不得睡在公司。
她总央求他陪她去大学转转,弥补一下彼此空白的校园时光。
可他太忙了。
答应陪她吃的胡记,一次都没去过。
而心头的这股酸涩,更像是过去的她,没来得及发泄的情绪。
她坐下后,拿着馒头,食不知味地嚼动。
白千山的检查结果并不好。
此次手术,加上败血症的影响,他的身体扛不住大量药物的刺激,脏器有衰竭的表现。
白凝不知道这些,是院长亲自将结果汇报给了墨晟渊。
“其他国家有没有更好的医疗方案?”
他皱眉时,整个人威严冷肃,让人不寒而栗。
院长推了推眼镜,“情况并不乐观,脏器的衰竭是很致命的,病人的身体又无法承受更换脏器的折磨,所以我的建议是,多陪陪病人吧。”
“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两三个月。”
墨晟渊没由来的一阵恍惚。
他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眼前都是十岁那年,站在白千山面前,听他教诲的场景。
【你喜欢就叫我爸,不喜欢就叫我叔叔,从今以后,你是阿凝的哥哥,护着她让着她,对她好。】
【不要怪我严苛,这社会是吃人的,只有把自己练到游刃有余,才能保全在意的人。】
他来到病房前,看到白凝拿着沾湿的毛巾,给白千山擦拭脸颊。
她不知在说什么,脸上浮现明晃晃的笑意。
是从未在他面前展露的笑意。
他心口一阵酸涩涌出。
如果白千山不在了,他的阿凝,得多伤心……
下午时,白千山睡着后,他带着不情愿的她离开医院。
白凝看到街两旁的场景越来越熟悉,“我不去。”
墨晟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揉她的脑袋,“我以前忙,没时间陪你,以后都给你补回来。”
白凝望着窗外出神,微微皱眉,“墨晟渊,物是人非你懂什么意思吗?”
他将车子停在后门附近的停车场,“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怎么人非了?”
天空从中午开始阴下来,此刻湿冷的气息越来越重。
她站在车旁,仰头看天,轻声问,“我还是我吗?”
不知道是在问墨晟渊,还是在问她自己。
墨晟渊握住她的手,往校园里走。
“你是我的阿凝,你还是你,永远不会变。”
白凝在这座校园里走了三年,曾经很多熟悉的地方都变了样。
她每走一步,每看一处,都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道别。
曾经那个爱他如命的白凝,已经慢慢碎在寒风里,凝固在四年的牢狱之中。
物是人已非。
破镜难重圆。
她无法释怀失去的四年,被撕碎的青春,被毁掉的前程,被斩断的深情。
她不懂,墨晟渊是怎么以这种平静地口吻,轻飘飘带过那些伤害,说着她没变的?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围巾头顶上。
路过实验楼的落地玻璃时,白凝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变了好多。
不止是外形上的变化。
更多是精神上的变化。
雪花冰冷,刺进眼底。
这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过去的白凝,再也回不来的。
她扯了扯唇角,嘲讽一笑。
“下雪了,我们去吃饭。”
男人只觉得她异常沉默,以为她走累了,便蹲下身,“阿凝,上来。”
白凝盯着他宽厚的背,错身往前走,“快点走,下大了。”
墨晟渊眼底拂过一丝失落,快步追上她。
看到她头顶上的雪花时,想伸手拍掉,却顿住了动作。
“阿凝,你的头发白了。”
白凝通过愈发密集的雪幕,看着他漾着笑意的脸。
“今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四周万物寂寥,密集的雪花稀释了周围的声音。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静谧清晰。
可白凝听着那声‘共白头’,只觉心中阵阵悲凉和愤怒顶着她的胸腔。
她像是触电了一般甩开他的手,身体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墨晟渊。
我不想跟你共白头。
我恨不得永生不见。
她慌乱地往前跑,想要逃离他编织的虚幻梦境。
就像是一场她抗拒的噩梦,却怎么都醒不来。
墨晟渊脸上的笑意,凝结后,慢慢褪去。
他抓空的手指收紧,掌心只剩一团冰冷的空气……
白凝跑到后门口,呼哧带喘地站在路边。
她不知道该去哪,直到肩头落下重量,她猛地回过头。
看到那张冷峻的脸,她知道,噩梦还在继续。
他握着她的肩膀,往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