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多人。
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太多不可控制的事情。
她做错了太多事。
白凝在监狱里修炼的钢铁般的心,此刻还是被生活磋磨得粉碎。
她想,一直活在墨晟渊制造的假象里,也是一种幸福吧。
可老天爷是残忍的,让她回忆起全部,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她连崩溃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不停滴看着脑海里那些被掀起的,如同尘埃般的记忆碎片,慢慢在脑海里拼合在一起。
是幸福的她。
是惊讶的她。
是痛苦的她。
是绝望的她。
是无知的她。
是崩溃的她。
白凝无助地靠在连绍城的肩上,无声哭泣,无声溃败。
连绍城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阿凝,别怕。”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可以信任我。”
白凝滚烫的泪,灼得眼睛剧痛。
她一个字都没说,死死闭着眼睛,如同宇宙爆炸一般的破碎情绪,全都掩埋于她残破的身体里。
屋内寂静无声,壁灯昏暗的光线下,连绍城望着黑洞洞的窗外,神色莫测。
天光破晓之际,白凝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她的衣服挂着干涸的污渍。
她的身后,是连绍城目送她的背影。
房门关闭时,连绍城沙哑的声音道。
“阿凝,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完全地依赖我。”
只是这一次,门口那道纤瘦到随时会跟着风而去的身影,没有任何停留。
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白凝静静地往外走,沿着陌生的道路往前走。
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咸,充斥着鼻息。
白凝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坐在临近沙滩边缘的木椅上,看着冲上岸的海浪出神。
雾蒙蒙的天际,远处的海天混成了一片。
海风吹拂她的发丝,她抬起手,将所有的头发捋到身后。
可风是不停歇的,又一次将她的头发吹散吹乱。
白凝干涩无光的眼睛轻轻眨动。
她像是一株干枯的玫瑰,扎根在土地里的根,也跟着烂掉了。
她在长椅上坐了半个小时,便沿着路标往回走。
支撑着她唯一的力量,是知知。
她的女儿还在等她回去。
白凝推开别墅的院门,内院静悄悄的。
和她昨夜离开时别无二致。
踏过石阶,来到入户门前。
开门的那一刻,一股力道从门内传来。
门缝敞开,她一眼看到站在门内的小身影。
她眉宇间还染着未睡醒的睡意,可仍旧仰着头,极力保持清醒。
在看到门外的人后,小姑娘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意,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抱着她的腿,甜甜软软地喊了声,“妈妈,你真的没有丢下我。”
白凝看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眶酸热。
她虚软的腿一屈,蹲下身来,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她以为眼泪早已哭干,可这时候,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白凝恨不得将失散多年的女孩揉进身体里。
这样,她和世上唯一的倚靠便再也无法分离。
“妈妈……妈妈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你的。”
知知回抱着她的脖颈,“那妈妈去哪里,都要带着知知才行。”
白凝闷闷地回,“好。”
白凝将知知抱回她的房间,放在床上后,给她拉起被子,“睡吧。”
知知从被子下探出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妈妈,你去哪都要带着我。”
白凝眼神一顿,继而勾了勾唇,“好,妈妈哪都不去。”
知知这才安下心来。
因为在楼下等了一晚,知知很快睡过去。
白凝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心口泛起阵阵痛意。
知知,如果你知道你的爸爸,生命所剩无多的时候,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白凝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脸蛋。
这是她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女孩。
无论墨晟渊死活,她都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白凝想,她一定会离开墨晟渊的。
这世上一定有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存在,她一定能带着知知,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令她作呕的面孔。
白凝起身回了客房,去卫生间洗漱。
冰冷的水冲刷着身体,让她重新打起精神。
明天就是正式的婚礼,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她于水流冲刷下睁开眼睛。
水流的刺痛并未让她闭上眼睛,她看着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身体。
墨晟渊,我所经受的一切,都是由你和宋晚萤一手造成。
既然你这么重视这场婚礼,那就当我送给你的一份厚礼吧。
白凝从卫生间出来后,去衣帽间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那套脏掉的,直接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面目冷淡的她,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