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里,白凝不曾对任何男人回馈过这样的眼神。
好像依依不舍的样子。
强烈的危机感,让连绍城必须做点什么。
他甚至想要直接出门,出现在她身前。
可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如果他现在出现,保不齐白凝因为受到惊吓,将他推得更远。
所以他将视线,放在了刚刚那个男人的身上。
拿定主意后,连绍城翻出手机,立刻给一个人去了电话。
白凝此刻抱起奔过来的知知,询问她在家做了什么。
知知指着大猫,“跟她玩,妈妈你找到幼儿园了吗?”
白凝点点头,“嗯,找到一家比较合适的,那边有很多外国小朋友,你能跟他们沟通,我想这家比较适合你。”
知知点点头,莫名有些期待。
白凝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取出来拎在手里。
包装袋的纸绳剐蹭到伤口,让她眉目皱起。
知知立刻从她怀里滑下来,“妈妈你怎么了?”
她托起白凝的手一看,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淌出了新鲜的血液。
知知急得快要跳起来,“妈妈你怎么受伤了?”
白凝甩了甩手掌,“不小心剐了一下,别担心,一会处理一下就好了。”
知知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一嘴,“不是说有人保护吗……”
白凝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知知立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有一个袋子很大,快要比她高了。
白凝拒绝的时候,她小脸一沉。
白凝莫名在她的脸上,看出了墨晟渊的影子。
她无奈叹息,“好,给你拿,妈妈空手。”
知知连拖带拽,将袋子弄回屋里。
进屋后也没去关注袋子里有什么,直接跑去找药箱。
白凝想说,袋子里有现成的。
但又怕女儿追问,她不好解释药物来源。
知知翻出药箱后,立刻拿出碘伏消毒棒,还有一团纱布出来。
可是看到白凝手上的伤口时,发现娇嫩的皮肉里,还扎着细小的木刺。
知知小手一顿,抬起头看她,“妈妈,我拿镊子给你夹出来,你忍着点。”
白凝也是刚发现的。
她手上的皮肉太薄了,稍微硬一点的物体,稍微重点的力道,都能让她流血破皮。
看到女儿这么贴心地照顾自己,她完全不怕疼了,“好,你来夹。”
知知先把镊子消了毒,之后开始对着木刺下手。
她低着头,温热的小手冒出一层热汗。
白凝察觉到她的紧张,低声宽慰,“放心大胆地弄,妈妈不怕疼。”
知知咬着唇,心中默默给连绍城打了个叉。
他几个小时前还说有保镖会跟着妈妈,可妈妈还是受伤了,而且这么严重。
感觉最近几天都不能沾水。
知知夹出一根木刺后,伤口处便涌出大滴血珠。
她紧张地擦拭按压,“妈妈,还有四五根,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白凝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上女儿泛红的眼睛,此刻倒是不觉得手疼,心更疼一些。
“乖乖,未来的路上,我们肯定还要遇到比现在更加困难的事情,你不能因为害怕,因为担心就退缩。”
“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白凝过去很清楚如何当一个好妈妈。
不止要养她长大,给她丰富的物质世界,还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坚强的精神世界。
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磨难,她没法保证自己的女儿会过得顺风顺水一辈子,所以要让她的内心足够强大。
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坚强且稳定地走下去。
这是她给女儿迟来四年的教育。
知知咬着下唇,犹豫了几秒后,才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知知打起精神,将其余的木刺全都拔了出来。
白凝的手淌了不少血,知知全都清理干净。
止住血后,上了些防止感染的药物。
她猫着腰给白凝吹风,“妈妈,我以后想当一名医生。”
白凝眼中浮现惊喜,小孩子有目标是好事。
无论她未来能不能成为医生,人有目标就是一种希望。
更何况,知知眼下的这个愿望,是她当年没机会完成的。
仿佛这一刻,她看到了血脉得到延续的真正释义。
虽然这么说有些古怪,可她没完成的事,有可能被女儿继续完成,哪个当妈妈的能不兴奋呢?
“妈妈当年也想当医生。”
知知坚定的黑眸抬起来,“是因为爸爸,才没当成医生吗?”
白凝顿了顿,点点头。
知知坐在她身侧,将纱布轻轻缠好,打了个歪扭的蝴蝶结。
“妈妈,你是不是很恨爸爸。”
白凝极少在知知面前,表露出对墨晟渊的反感厌恶。
可眼下,她觉得很多事,务必要和女儿说清楚。
“妈妈不喜欢爸爸是真的,妈妈爱你也是真的。”
知知抿着唇,“我知道妈妈爱我,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