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让走到床边,面朝墙,背对裴景淮,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裴景淮看着她,想提醒她往里躺躺,别掉下去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担心太过,到底也没说出口。
安静了一会儿,叶知让翻了个身,裴景淮闻声又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睡得安稳,也没有掉下床的危险了,便放心的将目光重新投回了手机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回完助理唐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有些疲惫的收起手机,阖眸揉了揉眉心。
正当这时,很困但是一直没睡着的叶知让缓缓睁开了眼,默默注视着他。
阳光和树影从半面没被窗帘遮挡住的玻璃窗上透进来,映在他身上,勾勒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很有质感的电影氛围。
夏日午后,蓝天白云,阳光绿荫,虫鸣鸟叫都被隔绝在外面,房间里很安静,冷气也很足。
他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Polo短袖,亚麻棕的短发在阳光下是绝对的暖调,暖光穿透耳朵,皮肤泛着健康好看的粉红。
光影映在他的面庞上,似乎就连阳光都格外偏爱他,将他好看的五官轮廓,勾勒的尤为深邃,刘海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挡住了些许眉眼,就连头发丝都透着难以言明的慵懒矜贵。
裴景淮是叶知让不掺杂感情也觉得好看到离谱的人。
他一抬眸便对上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琥珀色的浅眸里满是困倦:“醒了?还是没睡着?”
声音也很懒。
“小叔要躺过来吗?”
“你觉得合适?”
叶知让往床边挪了挪:“又不是第一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景淮皱眉,没说话。
“小叔是不是不把我当小孩了?”
“你的话倒是越来越多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他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叶知让又往另一侧挪了挪,和他保持了绝对的距离。
他掀开被角,面朝天花板躺在了床上,双手很乖的握起置于身前压着被子。
叶知让看着他,犹豫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拉下了他的胳膊:“会做噩梦的。”
裴景淮转头看她:“胆子也大了不少。”
叶知让笑笑收回手,闭上了眼睛:“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不怕。所以小叔不要说教我了,我对除你以外的人都很有分寸感。”
只有你是例外。
裴景淮没再多说,他重新望向天花板,阖眸静静浅眠。
叶知让默默朝他靠了靠,他没反应,又靠近了些,他还是没反应,直到她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裴景淮才终于开口了:“叶知让,适可而止。”
叶知让嗯了一声,没抬头,也没看他,只安安静静的止步,靠着他,努力陷入沉睡。
她想起去年,前年,还是大前年,住在游艇上的那晚,小叔也像这样躺在她身边,他们却连衣角都没碰上。
分寸这件事,裴景淮一向掌握的很好,可现在他能纵着她靠得这么近,甚至只要一抬手就能抱住他……那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他们之间要保持的分寸也拉近了。
可分寸还是等于距离,距离会让她不安,她不敢想离开苏城去上半年学,等过年时再回来,如果小叔身边有了别人该怎么办?
他也会纵着那人像她一样挨着他,睡在枕边吗?
到那时,有了另一个人存在,他们还能一起过年,一起过生日,甚至每天至少两餐是面对面坐在一起吃的吗?他们一起养的猫是不是也会换成别人来喂?
她连手都不敢多握一下的人,会名正言顺的被另一个人挽住臂弯,他们会言笑晏晏,成为真正的家人,而她只是一个受过他照顾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亲戚……
这不是她和另一个假想敌的竞争,没有任何比较,只单纯是她一个人的恐怖故事。
叶知让光想想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怕,实在可怕!
她必须得把小叔留在身边,才能长久眷恋,才能和他成为真正的家人。
叶知让想着,壮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她抬头看他,他似是已经睡着了,面容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惴惴不安的待了一会儿,听着他的呼吸越发平稳,她用胳膊撑着,半坐起身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裴景淮没反应。
叶知让这才屏住呼吸,低头很是有几分虔诚的吻了下他的唇角,然后慌张狼狈的躺回原位,雀跃的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下午,裴景淮对她的态度依旧如常,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她中午偷偷做了什么,叶知让一颗忐忑的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周日,叶知让寻思着裴景淮怎么着也该休息一天了,结果一大早又被他拽着去爬了山,爬山就爬山吧,时间还格外紧凑。
早上八点开始上山,等爬到山顶已经快十点了,待了一会儿,歇了歇,叶知让啃了个苹果,左右不超过四十分钟,又开始被他催着下山,下山快十二点半了,叶知让饿的是前胸贴后背,她想着总该去吃饭了吧?
结果,确实是去吃饭了,商务饭局,一桌子人,她坐在裴景淮身边,为了形象,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