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桌到茶几一共摆放着十个酒罐,就连沈鹤州醉过去前手中握着的那瓶而今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季延拿起桌上的酒罐晃了晃,偏头看见沈鹤州的睡颜轻叹了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的酒罐,将沈鹤州从地毯上抱了起来。
正在醉酒中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晃动,双眼微微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季延,一双醉眼也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得面前这个有些熟悉的轮廓让人他感觉到安心,头埋入了季延的身上轻轻蹭了两下。
季延的身体先是一僵,视线落在沈鹤州的后脑勺上柔声唤了两次他的名字,发现怀中人没什么反应,才暗暗松了口气。
亲都亲了,却还是怕沈鹤州知道。
那些本应该抓住沈鹤州的手,大胆说出口的话,却只敢在对方昏睡于自己怀中时,才能宣之于口。
……
沈鹤州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酗酒后,一觉醒来胃里难受得厉害,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正准备从沙发上起来,低头就看见了躺在地毯上的季延。
他握着毯子,下意识放轻了动作,脚刚落地的那一刻,还是让本就没有睡熟的季延从地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生怕下一秒忍不住吐出来。
季延赶忙搀着他到卫生间,他都来不及把季延叫出去,就已经扶着马桶吐了起来。
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突然无节制地饮酒,身体带来的负面反应,会让人脑袋里产生一种后悔的情绪。
季延在后面为他扶着背脊。
他按下一次冲水键,刚以为能好些,还没等站起身来,胃里那种不适感再度袭来,直到在马桶边吐不出什么东西,胃部还是隐隐作痛。
季延端来一杯温水给他漱了漱口后,搀扶着他回到沙发上休息。
因为酒醉,身体也提不起力气来,他歪头倒在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捂着小腹,脸色煞白。
“昨天不应该纵着你这么喝的。”
沈鹤州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沙哑的声音下,语调依旧柔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跟酒鬼抢酒瓶子吧?”
季延双唇紧绷成一条线,没有说话,转身到厨房为沈鹤州冲泡了一杯蜂蜜水后,抱着刚刚充好的热水袋塞到了沈鹤州怀里。
“捂着肚子会舒服点。”
沈鹤州虚弱地点了点头,他抱着热水袋,含着水雾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季延,见那张脸严肃中带点愠怒,他从毛毯里伸出手来轻轻拉了拉季延的手:
“生我气了?”
白灰色的毛毯塞在沈鹤州脖子周围,看起来就像是刚蜕变成人形的小狐狸。
季延摇了摇头,伸手将沈鹤州的手塞回被子里,又为他掩了掩身上的毯子,才在沙发旁的毯上坐下,拨开对方被汗液浸湿的刘海。
“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去给你卖解酒药。”
沈鹤州往季延身边靠了靠:“你就在地毯上睡?”
“只要你睁开眼,我就在。”
沈鹤州弯起唇角,从毯子里伸出手扣住季延的掌心。
季延:“收回去,后半夜会冷的。”
沈鹤州摇了摇头:“抓牢点,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脑袋还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昏昏沉沉,正因为这样反倒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考每一个动作能得到什么。
大概是在国外一个人太久了,习惯了什么都是一个人。
以至于在难受昏沉时,偶尔有一个人这样陪在身边,就恨不得牢牢握住,生怕这样的温暖会留不住。
季延叹了口气,回握住沈鹤州的手,轻声道:“我一直在,闭上眼睛睡吧。”
沈鹤州安心地合上了眼。
再度醒来已经是中午一点。
饮酒过度后,脑袋疼得厉害,沈鹤州艰难地坐起身来,觉得就连身上的骨头疼得都快要炸开了。
沈鹤州皱着眉头,捏了捏又僵又疼的肩膀。
当脑海里那些零碎的画面拼凑起来,他不安地看向地毯,隐约想起他拉着季延的手不肯松开。
“沈先生醒了呀?季先生刚下楼给你卖解酒药,一会儿就上来了。”
专门为季延收拾家里的阿姨,人有些微胖,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你是季先生的男朋友吧?”
“啊?”
她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看着沈鹤州笑道:“我来的时候,季先生躺在地毯上,你俩手紧紧地抓在一起,我看哟,分都分不开。”
沈鹤州在女人的话下渐渐收拢了手指,隐约中是想起来他主动抓着季延不肯松手,季延还亲自搀扶着他去卫生间,他趴在马桶上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尴尬地挠了挠额心。
女人笑了笑:“还不好意思,大娘不说了,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厨房里刚煮好醒酒汤,我这就给你盛一碗来。”
沈鹤州浅笑道:“谢谢阿姨。”
“小伙子模样俊得了,我刚进门就觉得你俩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