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少年面上渡一层琉璃般的碎光,眉目无辜,看着她说:“季嬷嬷说,刚刚新婚的夫妻,不可分房而睡。”
大约是被季嬷嬷从书房里赶到了这边。
风卿婈瞧着他那可怜巴巴地模样,也不好再将他给赶出去了,抚了抚额头,叹息一声。
“我会打地铺的。”北冥翊见状,率先申明。
“这么冷的天,打地铺多冷啊还是跟我凑合一晚上吧。”
经过昨晚,风卿婈也不太在意这事儿了,翻身上了床往里躺下,给北冥翊留了了一个位置。
少年站在床边,一脸忧愁的样子:“一两晚尚且能凑合?若是季嬷嬷往后也不让我去书房睡,又该如何?”
不过季嬷嬷是北冥翊的乳娘,自小照顾北冥翊长大,地位非同一般,北冥翊想必也很敬重季嬷嬷。
若季嬷嬷真要阻拦,还真是一件难事儿。
这季嬷嬷也真是的,怎么这种事儿都管?
风卿婈拧眉。
黑夜中,已经熟睡过去的季嬷嬷莫名打了喷嚏,从睡梦中醒来。
因记挂着北冥翊,又叫来宫女询问:“殿下与太子妃可回来了?”
“嬷嬷,回来了,这会儿快要安寝了。”
“那便好,叫人好好候着,免得殿下待会儿要什么东西,找不见人。”
季嬷嬷放了心,如此嘱咐了一句,又沉沉睡去。
寝殿内,北冥翊杵在床边眉头紧皱。
风卿婈看不得他这样子,拍了拍床榻,轻笑一声:“那就每天都凑合一下,等天热了,就好办了。”
话音落,就见北冥翊眸光盯着她,对上她的目光,飞速垂下了眼帘,手指绞着床幔。
风卿婈见自己都这样说了,他还是这一副犹豫的样子,便越发放心了。
不由起了调笑的心思,她托着自己莹润的下巴,笑意盈盈地逗他:“怎么?殿下是害怕我对你做出什么有损名节的事儿吗?”
话音刚落,就见少年鸦睫颤抖了几下,面色浮起不正常的红,抬步急匆匆往浴室里走去了。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风卿婈真是哭笑不得。
她不过就是为了缓解气氛调笑了两句,用得着如此?
一个男孩子怎生的面皮这么薄?这般羞涩,将来以后,真要娶了妻,还要如何自处?
“嘭!”
浴室门轻轻关上,北冥翊后背抵着门板,呼吸有些急促。
他眼尾发红,半阖上眸子,脑海里的一幕却是挥之不去。
女子眉眼含笑,微微倾身时,潮湿地长发如绸缎般倾斜而下,浮动着光泽,未施粉黛的脸上透着些刚沐浴过后的薄红,娇艳却不自主,拍着床榻邀他上床……
她定然不知道自己有多蛊惑人。
那瞬,北冥翊浑身的血都在发热,他呼吸有些困难,压抑不住的情绪喷涌而发。
灯光昏暗,光影浮动,她未必能看到,可他自知心中有鬼,怕被她看出什么来,选择了落荒而逃。
过度的隐忍使得他眼尾染上了一层红晕,北冥翊睫毛扑簌,睁开灼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跳入冰冷的浴桶里。
冰冷彻骨地水蔓延四肢百骸,北冥翊眸中的灼热,才缓缓褪去。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是,风卿婈已经睡了,依然背对着他,满头黑丝如迤逦的锦缎倾泻在红色的喜床上。
她穿着严严实实的白色中衣,可侧卧安睡之时,凹陷的腰窝,细长的脖颈,纤长的腿……婀娜曼妙的身姿还是显现了出来。
北冥翊揉了揉眉骨,轻轻上床掀开被子躺下,一股幽香萦绕上他鼻端,北冥翊往里挪了挪,忍不住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离她不过微末之距,甚至都能看到她根根发丝,耳后细腻光滑的肌肤。
他深深嗅了一口她发上的幽香,咬着牙强迫自己退了回去。
这一夜,于北冥翊而言无比漫长。
与此同时。
慈安宫主殿内,浓郁的檀香自鎏金香炉中氤氲散出。
一帘之隔内,魏太后坐在软塌上,身上披着黑色的狐毛大氅,手里转动着佛珠,念念有词。
然面上却无一心向佛之人的慈悯众生之象,嘴角下垂,略微松垮的眼皮耷拉在眼珠上,反而有几分刻薄。
杯子里的茶水空了,有宫女脚步轻盈地上了茶,又悄悄退下。
上好的毛尖茶,发出清甜的香味儿,魏峥坐在宫灯下方,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清冷地面色亦半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戴着玉指板的手拿起茶送到唇边,轻抿一口。
“你来这里,就是来喝茶的?”
魏太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魏峥,满眼不悦。
魏峥放下茶杯,淡淡道:“太后要听什么?”
太后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今夜宫宴上,就连太子小儿都敢反驳哀家,那么多人看着,哀家几乎颜面尽失,才不得已退席而去!”
她将手里的佛珠拍在桌上,恨声道:“就连皇帝,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好儿子下哀家的面子而无动于衷,终究不是哀家亲生的!虽然面上敬重哀家,心里却不定怎么想的呢!若此刻,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