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犯了个大忌。
为奴为婢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命令,主子让她往东走,她绝不往西走,主子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而她如今想法越发与她背道而驰。
风卿婈显然只想维持与北冥翊之间合作的关系,她却觉得太子妃的位置不应该舍弃了,应该好好把握住。
明玉自跟着风卿婈后,看着她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大小姐到被荣封郡主,再到成为储君妃,无形中,风卿婈的升迁养大了她的野心。
她隐隐期望着更多,北冥翊是储君,未来更会是登上龙椅的人,届时风卿婈就是一国之母,荣华权势唾手可得,是多少个争破头也争不到的。
明玉试图把自己的想法强硬地加给风卿婈,可她怎么能忘了,她是奴,风卿婈才是主啊!
她犯了为奴为婢的大忌!
这若放在她从前所在的东楚皇宫,人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是风卿婈的宽厚了,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位。
明玉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握紧衣角:“郡主,奴婢……奴婢错了。”
风卿婈淡淡地看着她,这些时日来,明玉的变化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她迟迟没有点明,是希望明玉自己能想清楚,可明玉不仅没有想清楚,反而越来越深陷其中了。
风卿婈从前执掌三军时,让底下几个副将奉行一条铁律,那就是:军令如山,她的命令就是一切,若谁看不惯或想法不同,大可以离开她的军营,可若谁敢在要紧三关上因此耽误了大事儿,休怪她不顾多年情分。
后来有个姓马的副将偏偏不信这个邪,在大战之际,与她的命令产生了分歧,自以为是地带着自己的军队走了与她背道而驰的战线。
那一日,战火刚熄,风卿婈立于马上,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将那马副将斩于马下。
姓马的副将死了,他率领的军队也因为他的不遵军令,几乎全军覆没,甚至给整个三军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惨痛代价。
自此以后,她率领的三军再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如今的明玉,与那时马副将,何其相似。
风卿婈不能再任由着她如此了。
风卿婈将手里的书本放在桌面上,眸光盯着明玉,那样沉敛摄人的目光,好似一年前,风卿婈将她带出奴隶市场时的眸光。
“你可还记得一年前,我带你出奴隶市场时说得话?”风卿婈显然也是想起了此事。
明玉嗓音微微颤抖:“记……记得。”
“我说了什么?”风卿婈坐在榻上,身子微微前倾,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越发压迫人。
跪在榻下的明玉,只觉得无形中压力压得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郡主说……说奴婢只要忠于你,一年之后,便放奴婢自由。可若在此之间,奴婢若有了二心,定会叫奴婢如那钱袋子一般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不错。”
风卿婈点点头,她当时说得这话,并非恐吓明玉,而是实打实的。
活了这么多年,她最厌恶的还是别人背叛她,对她有二心。
马副将有了二心,给了三军难以挽回的惨痛代价。
魏峥有了二心,毫不留情地将一碗毒药喂给了她。
明玉如今……也是有了二心的矛头。
“我说话算数,你走吧。”风卿婈身子靠进软榻里,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桌布上面精致的流苏,神情慵懒而淡漠。
窗边的明阳侵透她的面部轮廓,她如羊脂玉般的肌肤流泻着如水般的光泽,眉目微垂,眼睫纤长如蝶翼,精致挺翘的琼鼻,嫣红的唇……
明玉看得有些失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下一瞬,她咬了咬牙,哀求道:“郡主,奴婢知错了,求郡主不要让奴婢离开。”
“我向来不喜欢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去。”
“郡主,还没到一年!”明玉抓住风卿婈的裙角,如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离一年还有两个月啊。”
明玉满脸紧张地看着风卿婈:“郡主……”
“一两个月有什么所谓的,可以提前终止。”
明玉瘫软在地,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流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求郡主给奴婢一次机会。”
“我要的,是一个对我忠心不二,绝无二心的人。”风卿婈摁了摁眉心:“可我从奴隶市场救下你之时,便感觉不到你的忠心,你的身份存疑,对我说解释自己身份的说辞也是假的是不是?”
明玉脸上的表情龟裂:“郡主。”
“此事我当时没有追究,现在也不会追究。”风卿婈收回眸子:“你走吧。”
“郡主……”
风卿临婈却已经再度拿起来书,看也未看她一眼。
明玉的心凉到了谷底。
眼前的女子,她跟随了她一年多,一年前,她身陷人贩子手里,仿佛入到了地狱,是眼前的女子如天神一般降临,救她出了苦海。
自那时起,她便没有想过要忠心跟随她一辈子,可她被荣华权势迷了眼,忘记了初心。
她知风卿婈冰雪聪明,自己的小伎俩与隐瞒又如何会逃过她的眼睛,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