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潇皱起眉,身子朝后倾去,对着花归尘微阖的眸子冷冷道:“我当然知晓,阁主喝醉了,突然靠这么近作甚?”
花归尘闻言轻叹口气,像是被伤到了般后退:“亦竹真是好生严厉,罢了罢了。”她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宋望潇眉眼神色不变:“花阁主以后还是少喝些酒为好,以免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花归尘眸中一亮,缓缓笑:“既然亦竹这么关心我,那我便不再喝了。”
她起身看向窗棂外昏黑的天空,道:“天色不早,你歇着吧,我先行告辞。”她笑着退出,缓缓合上房间的门,再抬眸时眸中却没了笑意,只有惊讶。
她当然不知晓,七十年前江辞霜闯入魔界斩杀魔主成为新任魔主之事世间所有人皆知,宋望潇却一点都没有提到
这事,只能说明宋望潇对此事并不知情。
花归尘深深看着面前关上的门,莫非传闻是真的,江辞霜痛失所爱,坠入魔道化魔,而宋望潇很可能就是那个被江辞霜杀掉的道侣。
花归尘被自己的猜想惊到全身冷汗,想起近些年魔宫那人的传闻,她紧攥着拳,愈发想要保护面前的女人。
宋望潇看着花归尘的影子被月光映在门前许久,而后离开,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
花归尘应当知晓她失去了百年的记忆,可她不明白花归尘为何要探究她的身世,百年之前她同此人没有一点联系,江辞霜也早已化神更说不通了。
她愈发觉得这个人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现下两人应当已然心知肚明,但她们还是要装一装的。
宋望潇看向窗外皎洁的月色,无端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幻境,幻境中的江辞霜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未曾有一点褪色,她也在看到江辞霜的那一眼明白了将自己困住的全部。
她并不想放手,是爱是恨她都只想抓紧那段记忆,即使那会一直刺痛着她。
现在宋望潇有些想通了,她开始学会同自己和解了,她躺在床上缓缓闭眼,本以为看到了幻境中的江辞霜会扰乱得睡不着,实际上她却睡了个大好的觉,一夜无梦。
翌日宋望潇跟随着花归尘离开了牵邸宗,花归尘的贸易还要前往其他的宗门,众人不敢耽搁,在同余音几人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宋望潇昨天探查了牵邸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发现,便也没什么想要停留的,跟着花归尘上了马车后看了看身后的牵邸宗,而后转头看向四周的景色。
她的心态在昨天已然发生了变化,虽然以往伤痛的记忆无法短时间消散,那与其让自己变得伤悲怀疑自己,陷入一次次的幻境,不如不去想这些,好好欣赏沿途的景色。
她要将此次同花归尘的贸易当成疗愈心田的一次旅行,其他的都见鬼去吧。
在宋望潇几人离开了一周以后,牵邸宗后山百里外的一处庙内,缓缓坐定的白衣女人浑身溢出汹涌的魔息,不断同空中充沛的灵息斗争着,凌冽的气息划过女人白皙脆弱的皮肤,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压抑的魔气再也控制不住,坐定的女人猛地睁眼,而后吐出一口鲜血。
“阿潇……”江辞霜失神喃喃,眸中满是深深的痛楚,身上流血的伤口丝毫没有令她回神。
她又梦到了那日的场景,阿潇被她一剑穿心,吐着鲜血同她说二人再无纠葛。
不可以……不可以……怎么能这么说,不可以这么说,她们是道侣,是此生注定要在一起的道侣,怎么可能没有纠葛,不可能的……
江辞霜双目猩红,目中盛满惊慌,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绝不允许!
浑身的魔气挣脱灵气的束缚,咆哮着从女人身上冲向外界,狂暴的带着最原始的厮杀,仿佛下一秒就要撞开破庙撕毁一切,却又在最后一刻被人生生压了下来。
由于反噬,江
辞霜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伤口流血愈发眼中,白衣瞬间染成血衣,她硬生生将魔气压回灵海,这是阿潇同她一起呆过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她残破不堪的心才堪堪寻得一丝安定,她同阿潇的记忆绝对不能被破坏。
山林一片寂静,大部分动物皆被这一极大的气息波动惊到四处逃窜,此刻几里之内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江辞霜看向天际的烈阳,任由身上的伤口被纯粹的灵息灼烧着,淡淡的魔气不断被灵息吞噬,血液不断染浸白衣,她却置若罔闻,抬手轻轻覆上眼睛,感受着羽睫在她的掌心轻颤。
她在想些什么,阿潇不是在魔宫等她回来吗,怎么可能会离开。
江辞霜笑了笑,而后起身挥手将庙内的一切恢复原样,布下遮隐术法,抬脚走出破庙,本想即刻离开,却在下一刻猛地怔在了原地。
此处有其他人的灵息。
江辞霜仓皇转身看向不远处,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奔了过去,心脏像是被扼住了般无法动弹。
她为了护好同宋望潇共同的回忆,此处早已被她布下结界,除却她本人无人能进入,除却是同她共同居住在这里的宋望潇。
阿潇……
阿潇来过这里了,阿潇来找她了。
江辞霜抬头看向四周,除了山林还是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