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妈妈当时就是这样的。”
“突然说很多奇怪的话,让我听医生的话,她很快就接我回家。”
“后来又让我听爸爸的话,去他家里玩几天,她忙完就来找我。”
然后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等了一天又一天,再也没有见到妈妈。
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理解生病、绝症和死亡?
被送进疗养院的那一天,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人都把他当很傻的小朋友,哄他,骗他。
就连那天的宁奚也一样。
妈妈离世的时候,任凭明玉成怎样劝哄,他都始终倔强地不肯跟妈妈道一声再见,是因为不肯接受这场离别。
老师教过他的,跟人相处要懂得礼貌。见面要说你好,道别要说再见。只有彼此说过再见,才算是圆满结束了一次碰面。
只要他坚决不说再见,那这场碰面就没有结束,妈妈也不会离开他。
所以,当宁奚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宁奚道别。
听完他的话,宁奚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原来,那天他的依依不舍,他的欲言又止,他的故作轻松,温书言全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的反应才会那样激烈,好像宁奚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不过,如果温书言没有破天荒地勇敢一回溜出来找他,他们可能就真的要被暂时拆散,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想到这里,宁奚既心酸,又欣慰。
“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保证。”他柔声说,“无论去哪里都带上你,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温书言咬着牛奶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借以确认他的话是否可信。
虽然最终也没有观察出什么结论来,不过温书言认为,这不重要了。
毕竟,他已经学会了打电话、向陌生人求助、付费搭车以及刷卡消费。
想要跟上宁奚的步伐,跟随宁奚到任何一个地方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吃过早饭,宁奚陪温书言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散完步又送他回到小房子里去上课,然后才赶去了公司上班。
刚到公司,他就又被明玉成喊到了办公室去。
董事长出院之前,他是集团里说一不二的总经理,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结果董事长一回来,他就变成了董事长随叫随到的跟班儿,无论什么场合都得矮人家一头,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有那别有用心的前来试探,虽然没那个胆子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没掌过权的愣头青也就罢了,宁总您可是货真价实掌过权的,心里就没半点想法?
董事长他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连曾经精明又独到的商业头脑现在都未必清醒了,也是时候该放手给年轻人了。
当初您临危受命,大家都以为董事长是钦定您来当接班人了,集团里谁看您不眼红?
活您也干了,苦您也吃了,这仇恨也全都给拉到您身上了,结果他这一回来,就什么都给收回去了,连对您的态度都一落千丈,更别提什么接班的大饼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宁奚一直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直到这人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心虚上了,才似笑非笑道:“这口才,不去干营销真是可惜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人家为这一句话生出多少猜想来,径直就迈步往董事长办公室去了。
要是放在从前,哪怕他心里记着明玉成的提携,听见这话也多多少少会生出些想法。
倒不是急着篡位,只是替自己的付出觉得憋屈。
可现在……
把人家的宝贝儿子都搞了,他也就别叫屈了吧。
进了办公室,明玉成本来脸色还行,结果定睛打量了他一眼,脸就又拉下来了。
宁奚有点莫名其妙,又听他道:“书言的身份,大概是藏不住了。”
“董事长的意思是,打算对外公布书言的存在?”
宁奚并不感到意外。
之前就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被明家的一干亲戚知道了温书言的存在。
只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再加上明玉成虽然人在医院,但毕竟余威尚存,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所以他们才一直缄默不言。
可昨天他和明玉成一起出现在公司楼下,亲自等了许久才接到人,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即使明面上不说,私下也肯定免不了议论揣测。
明玉成道:“我仔细想了想,书言的身份迟早都是要公布的,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罢了。他是我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没有必要一直藏着掖着。 ”
“董事长说的是。只是书言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如果公布之后却没法保护好他,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明玉成觑他一眼:“我老了,护不了他一辈子。只有交给你来,才能保护好他,才能不让他遭受不必要的伤害,是吧?”
宁奚微微一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董事长如果愿意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一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为董事长分忧。”
明玉成轻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