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站起来的是个男生,皮肤微白,身材清瘦,戴着黑框眼镜。
最重要的是,头发稀疏。
这能给患者带来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姜杳看了眼男生清凉的头顶,有种想给他买顶假发的冲动。
清爽帅气的男大,偏偏头秃。
难办。
男大却红了脸。
他揉了揉稀疏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怕你被小白鼠吓到。”
姜杳:“……谢谢?”
男大顿时受宠若惊。
掀开铺在笼子上面的厚厚一层布,小白鼠正在咀嚼饲料。
这种小白鼠都是人工饲养。
它们生来的使命就是,被解剖,被用于医学研究。
姜杳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
都杀过人了。
小白鼠算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清晰地传到姜杳耳中,“……”
她看向这个秃头清爽男大。
秃头和清爽并存,也是挺难得。
顿了顿,姜杳还是问出口,“你在干什么?”
男大“啊”了声,“我在擦手心里的汗。”
“……”
姜杳抿了抿唇,“害怕的话,看我解剖就好了。”
少女声音平静,但却莫名让人听出一抹温柔意味。
男大红了红脸。
陈主任看了眼男大,见怪不怪,又想起那个挂心内科求爱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现在还天天来医院挂号呢。
得知姜杳不在,失魂落魄地回去,第二天同一时间又来。
陈主任都被这个年轻人锲而不舍的求爱精神给打动了。
但他感动有什么用?
人家年轻人求的又不是他这个老头子的爱。
陈主任看向少女安静漂亮的侧脸。
姜杳捏起柳叶刀,干脆利落地刺破小白鼠的腹部。
下手果断,狠决。
众人,包括陈主任蓦地脖子一凉。
仿佛这刀子捅的不是小白鼠,而是他们的脖子!
手起刀落,少女的眼神平静,冰凉。
犹如冰雪肆虐的荒原,寸草不生,残冬凛冽漫长,不见半个春天。
“犹豫,害怕,退缩,只会让它更痛苦。”
在这一点上。
杀人和救人同理。
姜杳微微一笑,拿起解剖针,雪白的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
纤细柔弱的少女指尖却不见丝毫颤抖。
稳得不可思议。
她说,“对病人也是一样。”
众人一怔。
纷纷看向模拟手术台上的小白鼠。
白炽灯下,小白鼠抱着饲料,还维持着咀嚼的动作。
姜杳捏着解剖针,优雅而温吞地处理小白鼠的内脏。
处理干净之后,又换上缝合线,缜密而漫不经心地缝合小白鼠腹部的伤口。
到最后,不仔细看,甚至看不清小白鼠腹部有这样一条缝合的伤口。
它的皮毛仍然雪白,仍然一尘不染。
只有镊子和橡胶手套上的鲜血在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提醒他们,这是一节解剖课。
解剖结束,众人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姜杳的解剖干净利落,比起枯燥的课程,更像是一场优雅的,微微血腥的表演。
脱去手套,团起来扔进垃圾桶,姜杳又用酒精棉片细细擦了擦指节。
少女的手指纤细笔直,指骨莹润白皙,犹如羊脂玉般漂亮无瑕。就连擦手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好了,我的演示结束。”
姜杳挑了挑眉,“该你们了,专业的医学生们。”
少女清甜娇矜的声音在空荡的实验室里,莫名多了抹讥诮的讽意。
“果然是你抢了溪溪的实习名额!?”
姜杳会医术,所以抢名额这件事也显得合理了。
“这也太过分了!”
“抢人名额和摔人饭碗有什么区别!?”
“把实习名额还给溪溪!!”
陈主任皱了皱眉。
姜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抢谁的实习名额了?”
一旁的男大轻声道,“他们都说,你抢了端木溪在帝都医院的实习名额……”
“难道不是吗?”
众人冷冷地看着姜杳,但心底却还没从刚才解剖的震撼中回过神,因而眼神显得格外气势不足。
姜杳轻声笑了笑。
茶棕色的猫瞳静静滑过端木溪心虚的表情。
“是这样么?”她问端木溪。
端木溪咬紧后槽牙,这时候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姜杳就是故意的!
众人狐疑的眼神像针尖似的落在端木溪身上,她只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她现在只能赌。
赌姜杳不敢把她的事情抖露出来!
端木溪声音讷讷,“我哥,我哥是端木舟。”
“这是你的代表作么?”
姜杳不解道,“不然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强调?”
空气一静。
“噗……”有人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