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榎本小姐。”
榎本梓收回望向阁楼的担忧目光,看着安室透,叹了口气。
“你们今天是吵架了吧?唐泽君连吃晚饭都不肯下来了。一会儿要和唐泽君好好说明白哦,安室先生。”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白天他们俩之间气氛僵硬,但很多矛盾旁人也不便插手,只能寄希望于一直很靠谱能说会道的帅哥同事会好好沟通,“明天见,安室先生。”
等榎本梓离开,安室透慢慢换下制服,站在楼梯下头疼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既不能暴露组织的信息,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得打消唐泽的敌意和恐惧,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活。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咸鱼瘫在床上的唐泽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迅速摆好姿势,整理好表情,才回答道:“门没有锁。”
安室透推门而入的时候,迎面看见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目光平静而灰败的唐泽昭缩在床脚,手中举着一把漆黑的手枪,直直瞄准着门的方向。
“都是骗子,爸爸妈妈是,你也是。”唐泽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的激烈情绪,只是眼神空洞洞的,“‘监护人该做的事’……太好笑了。”
安室透看着唐泽的样子,心里微软。
这个孩子的监护人们,确实一直是失格的。
他看清唐泽握住枪的双手,没有回应唐泽的讥讽,而是靠近一步说:“你没有开过枪吧……把枪放下,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
“别过来!”唐泽立刻咬紧牙关,抬高上唇龇出牙齿,努力做出狰狞凶恶的表情,“离我远点。”
他的手臂绷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随着用力的抓握凸起着,安室透看见他手腕处露出的绷带,想到前两天在阁楼帮他包扎伤口的场景,更加无奈了。
“放松点,唐泽,我无意伤害你。”安室透举起双手以示无害,又走近了一步,准备上前夺下他手里的枪,“没有早点将你父母的死讯告诉你,我很抱歉,但是请相信,我对你绝无恶意。”
“都说了,离我远点!”唐泽喊出了声,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安室透不得不停住脚步,避免进一步刺激到他。
虽然从姿势上能猜出,唐泽不会正确持枪,但他手里的枪确实已经打开了保险,随时可能击发,安室透要尽量避免这种极端情况发生。
唐泽会用枪吗?当然会。
但是论演戏,唐泽是认真的,白天没能发挥作用的演技已经饥渴难耐,当然要不留破绽地扮演好角色。
“你和那些人都是一伙的吧?诬陷我,让我认罪,再安排你监视我……看我向你求助、向你诉苦,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唐泽于是真的发出了嗤笑声,“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不要再来这套了。”
安室透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内心缓缓权衡。
现在的唐泽情绪明显失控,如果此时以波本的立场认下唐泽的猜测,再直接说出“交出资料”或者“告诉我你父母在研究什么”之类的逼问,大概可以很快得到想要的答案,甚至得到组织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但这也会彻底摧毁唐泽与他之间的信任关系,想要再得到关于唐泽案件的信息就会变得不可能,因为在唐泽眼中,安室透也会变成诬告案的参与者之一。
所以他选择依照准备好的方案继续。
“……我确实在监视你,但我和那些人并不是同伙。”安室透不着痕迹又挪近了一点,“你的父母和我一样身不由己,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监护人。但我们想保护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父母把你托付给了我。抱歉,我不能带你离开,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此乃谎言。
安室透只是猜测,唐泽知道唐泽夫妇有秘密联络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他要试着冒领这个身份,再把早上的对话包装成传递消息的一部分,这是保持好波本的行动需要,又能让唐泽放下防备的最佳方案。
“我不信。”唐泽绷紧的手臂没有放松的迹象,“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
唐泽确实知道有一位联络人在沟通他的父母,而且不知道对方是谁,否则他说的就不会是“我不信”,而是“你撒谎”之类的否定。
认为自己赌对了的安室透松了一口气。
“我说了,我们同样身不由己。”安室透装模作样地叹息着,“监视人不止我一个,他们不信任我,直接告诉你只会让我们都有危险。”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而且考虑到另一个监视组的负责人是黑麦威士忌,他甩锅的动作没有丝毫心虚,只恨甩的锅不能更大一点。
唐泽盯着他的脸,像在等待着什么。
安室透注视着他的双眼,从他神情上察觉出一丝迟疑和松懈,明白对话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位置。
唐泽没有直接接触过秘密联络人,但两人之间又存在定期的交流。
基于这个猜测,白天结束与唐泽的冲突后,降谷零火速联系到零组,让他们顺着唐泽昭所有的联系方式查询,不论是电话、邮件还是SNS和论坛,任何与唐泽有稳定的周期对话、或者会周期查看的账号,都要排查。
最终,累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