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一般的三连音,接连不断地响起着,沉静的忧郁伴随着一丝幽深的晦暗,在走廊中不断回荡。
“是那里传来的……”毛利兰分辨出了琴声传来的方向,扭过头,用一种略显畏惧的目光,看着那两扇虚掩着的琴房的门。
今天早些时候平田说过的那个被诅咒的钢琴的故事,在她耳边回放了起来,让她的腿不由自主地打晃。
清澈的悠扬琴音不断推进,开始曲折而上扬,渐渐牵扯出一连串焦躁的不安感,也穿破了会场中盘绕不休的诵经声,一下子传入了在场宾客的耳中。
“什么声音?”
“这、这首曲子……!”
端坐在位置上的浅井成实也抬起了头,听着那有条不紊的连音,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弹动,追随着这一连串的跳跃音阶,富有韵律的舞蹈着。
他还记得,自己还跟在父亲身边,兴奋地坐在钢琴前,由父亲领着他一点点按动着琴键的时候,父亲一边弹奏着这首曲子,一边笑着对他说——
“感受到了吗?这种澎湃汹涌,心弦颤动的感觉?这就是第一乐章,是……”
“是即兴的梦,是序曲与开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浅井成实说着。
“川岛先生——!”
连串的脚步声之后,是被几个人猛然撞开的房门。
“咳,咳……”坐在钢琴前的川岛英夫,听见了门外人的呼唤,僵硬着脖颈转过头来,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走进来的人。
“怎么回事川岛先生,川岛先生?”领头跑进门的现任村长一行人,忙不迭走上前来,扶起似乎呼吸十分困难的川岛英夫。
川岛英夫用无神的视线看着他们。
“你做好准备了?”落在人群最后,脚步不急不缓的浅井成实,听见了后方的声音。
他捋了捋鬓发,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为自己的复仇画上句号吧。”
听见这句话的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落进了他的手心。
这是什么……他自然很清楚,甚至说,这就是由他亲手假设好的机关。
闭了闭眼睛,浅井成实扯动了一下嘴角,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键。
————
“嚓——”
听见身后这声细小的响动,唐泽停止了与宫野明美的交谈,转过头,回身看着被捆在金币堆上的阴影川岛英夫。
一根蜡烛,在这道机关响声之后被拦腰截断,慢慢倒了下去,点燃了地面气味刺鼻的液体。
顷刻间,熊熊烈火便燃了起来。
他们的不远处,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阴影川岛因为这股热浪与疼痛,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看见自己被火舔舐而上的袍角,他爆发出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扭动着身体,努力想要远离愈演愈烈的火势。
“着火了,救命,救命!不要,不,啊——!”
连串的痛苦吼叫声不断传来,就在这叫喊与震颤之中,整个堆满了金币财宝,画满了罂粟图案的大广间,在烈火中被悉数引燃,整个木结构的房屋在这火焰中开始缓缓倾塌。
“他还是做出了决定。”看着这一幕的宫野明美不算意外,只是费解地说,“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除掉这些人,为什么要选择如此曲折的方法?是因为不用亲眼看着死者在火中哀嚎的样子,比较能下得了决心?”
“不,正相反。”拉着宫野明美,利用钩锁开始在殿堂中不断后退的唐泽否认说,“浅井成实,就是为了亲眼看见这一切,为了让他们在《月光》中死去,才选择了这么做。”
“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看着倒塌的建筑从身边倒飞而过,宫野明美戏谑地说,“多么完美的犯罪手法,他这不就是当着侦探们的面完成了一桩杀人吗?”
“不是。”同样看着这装饰精美的屋舍一点点坍塌,唐泽摇了摇头,“他是很清楚,不管手法如何精妙曲折,杀人者仍旧是他自己……我们给他提供的不是一条躲避开侦察视野的侥幸之路,而是一个能酣畅淋漓完成复仇的舞台。”
“你的意思是?”
“嗯,他清楚自己是手染鲜血之人,本就心存死志。”
————
“成实医生,成实医生,你看看川岛先生这是……”
将按钮拢在手心里的浅井成实,被前方的声音唤回心神,也一脸焦虑的挤开人群,走进被包围的琴房当中。
“让一下,让一下,不要挡住空气,我们试着帮他开放一下气道!”浅井成实走上前查看的步伐十分急切,然而他真正急切的原因,只有自己清楚。
“呃,呃……”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的川岛英夫,就在浅井成实触碰到他的瞬间,口鼻中突然溢出了漆黑的液体。
很快,他的耳孔与眼角,也同样流出了黑漆漆的、油亮的东西,像是变质了的血液,又像是某种粘稠的淤泥。
“呀!”
“啊——!”
这诡异的场面又引发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人群中恐惧的尖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川岛先生,振作一点,川岛先生!”有力的双手死死攥住了川岛英夫的肩头,浅井成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一幕,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