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人还在,他没机会凑到天窗前仔细观察,隔了老远更无法完全听明白那边在说什么。
可恶,不管是谁,就不能往里头走几句再说话吗,站在门口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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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一样呆在门口寸步不移的唐泽,为的就是不让他听清楚。
让正义感爆棚的红方侦探听到假酒们惟妙惟肖的黑吃黑打戏,对他的世界观不太友好,唐泽贴心地决定不让人家瞎操心了。
“无关紧要的小心思,或者捣鼓点小动作,这都好说。生活不易,您需要搞些副业补贴家用,我们都能理解。”端起波本油滑而危险的语调,安室透身上那种可亲的俊朗都被衬托成了病态的阴翳,“但真的,出手对付警察的儿子,这太过界了,女士。”
“而且是大阪警本部长的儿子。”夹着机枪的唐泽老神在在地逗着猫,配合安室透的口气补充道,“难道您觉得,您过去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不怕任何执法部门的审视吗?呵呵,女士……”
配合伊藤美沙里的身份,他这句话的嘲讽意味简直不能更浓厚了。
——你自己都是法律的漏洞,伱难道觉得法律真有那么公正?这很可笑。
从他的笑声中读出这条信息,伊藤美沙里捏紧了衣服,压抑住怒气和恐惧。
他们的口吻太自信了,像戏弄老鼠的猫,仿佛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就能轻而易举地碾死她这个小人物。
果然,他们就是那边的人。
心理防线慢慢崩塌的伊藤美沙里垮下肩背,终于回答道:“可是,现在是侦探发现我的把柄在先。我从来没有毁约,也从不捞过界,是,是他们先……”
上钩了。
虽然不动声色,听见她松口承认自己涉及不法的勾当,两个钓鱼执法的卧底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诈对了。
从他们那弯弯绕绕,全是狠话,但是一句实质性内容都没有的威逼,不难看出,唐泽和安室透对她到底背后是什么人完全不了解。认定伊藤美沙里身后还存在更大的鱼,是逻辑判断,而非找到了什么证据。
首先,服部平次肯定在她家里,这点,当安室透看见玄关处有去无回的鞋印,就能十足确信了。
服部平次在她家,失联,前一个失踪的楠川大概率也折在这的,这个律师怎么看都不像是具备能一击必杀服部平次的能力的,那么房子当中还有其他同伙。
一个律师,闹到需要搞失踪两个侦探,猜都能猜出来,指定是违法乱纪,手上不干净的,能驱动如此知名的律师,蝇头小利是做不到的。
身份是上下级的唐泽和安室透在这个方面已经配合过了很长时间,连额外的对台词都不需要,一套诈胡流程娴熟无比,老谜语人了。
“你确实不曾食言,但是恕我直言,留下破绽引来警察,这本身就是你的失误。你过于不谨慎,害得我们要来给你擦屁股,别这副受害者的样子。”安室透冷笑一声,示意了一下屋内的方向,“那两个侦探呢?带我们去看看。”
终于松了口气的伊藤美沙里当即开口解释道:“那个叫楠川的赌鬼,他录下了我指导他人逃税的证据磁带,把它存放在了东都银行……”
“没用的废物。”垂下枪口的唐泽冷淡地斥了一句,“人呢,别告诉我你已经把他干掉了。”
“这、这个……”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自己也吃不准打没打死的伊藤美沙里顿时语塞。
“麻烦。”安室透用枪口怼两下伊藤美沙里的脑袋,催促道,“别磨磨蹭蹭的。存单在哪里,人如果死了,尸体放在哪了,另一个侦探呢?”
“在阁楼上,都铐住了。我安排了两个人看守……”不疑有他的伊藤美沙里在生命危险的威胁下,语速飞快地回答着。
“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没有,那个大阪的小子是跟着前一个侦探找来的,他也没有其他证据……”
“这样啊。”安室透点了下头,“没有就好,我就安心了。”
见他随着话语放下了手里的枪,伊藤美沙里刚想要松口气,余光瞥见另一侧的唐泽,突然抬起了手。
不好……!
难道,这个男人的意思是,“没有其他活人知道,所以你也可以去死了,只有死人可以保守秘密”吗?
该死,她,她也保留有证据的,她明明也做好了预案,存留了她与幕后真凶交易的证据,只要再给她一分钟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谎称自己也有一旦失联就自动发送证据的机制……
随着唐泽抬起枪口,扣动扳机,她内心不甘的嘶吼,慢慢沉进黑暗当中。
“……你手也太快了。”确信伊藤美沙里这种人会偷偷留证据,正待再盘问两句的安室透无语地看向打出麻醉弹的唐泽,“起效这么快,从哪弄来的新弹药。组织的?”
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唐泽不会随便杀人,再加上能清晰看见命中伊藤美沙里的是一支精巧的针管,就对方这个应声而倒,走得很不安详的样子,安室透都要以为伊藤美沙里已经嘎了。
说归说,他弯下腰从对方胳膊上拔下针剂的动作却很麻利。
麻醉弹的针孔很细小,就算警察赶来,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