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蓝狼吞虎咽地吸入那肉肉,根本没有留神书法老师的自怨自艾。他满耳朵都在回荡着一个声音:“圣树的叶子……好吃。”
等那清流注入了全身,嵊蓝走到书法老师身边,看着他脚下的肥美树叶,然后一口咬上去……牙齿被铁一样的肉肉反弹了回来。
书法老师哈哈哈哈大笑,然后跳起来,转身消失在层层叶片之后。
嵊蓝出了个大丑,却并不以之为耻,他舔舔嘴角,继续攀登。
耽误了上课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没学到什么能抵抗金击子的东西,难道对着金击子弹扬琴、写大字、说鸟语、算鹦鹉对飞时间距离,然后金击子就落荒而逃了?
爬山得到的回报可能十倍于上课。
嵊蓝完全不知道他吃掉的两条肉肉变成了洛可嘉脖子里长出来的两片芽芽,他一边爬一边纳闷:体力并没有升华,身体没有脱胎换骨,精神没有更加敏锐,丹田里也没有什么气团或者内丹……难道刚才我吃了个寂寞?
在这时他陡然发现天亮了——这意味着又爬了几十年?
时间这个概念,从来没有搞懂过!对书法老师来说是一百年,五十年的长度,而嵊蓝觉得不过一瞬,跑了没多久就过去了。
难道我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维度空间里?一个莫名的想法在嵊蓝心里滑开,便融化在洇蕴翠嫩的绿色世界中了。
嵊蓝仰望树顶依然遥遥无期,满头绿,没有一丝空隙。
“其实你再往上爬也没用,”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枝后面传来,书法老师陪着一个小老头从叠嶂翠幔中现身。那个小老头躬着腰,背后空空如也。
“见过长者,”嵊蓝看了看笑咪咪的肌肉男,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嵊蓝感觉这个老人刚才说的话只是就事论事,似乎没有笑话自己的意思。
老人走到嵊蓝面前,停下脚步直起身来,研究着嵊蓝的五官,“完全不懂,你这娃怎么做到跑一百年没饿死的。据说这还不是第一次?”嵊蓝点点头,略微有点得意。
老人教训他道:“这只是天赋而已,你也不必太得意,圣树赐予你这个自由,想必是有祂的规划在。要当心,金击子喜欢强大的人参果。”嵊蓝收拾了心情,果然没什么可骄傲的,能力越大死得越快。
这也是学校尽培养废物的原因吗?
“这位是我当年的老师,”肌肉男开口,但并没有进一步介绍,说:“你真了不起,连几十万年不露面的老人们都开始关注你走到哪了。”
还不是有人在为我宣传?对吧,老师?
嵊蓝心里吐槽,脸上适时地摆了个尴尬、腼腆、抱歉和得意的综合表情,这应该比较符合长辈们对年轻人的认知。
“所以,你仍然是要继续前进的?不管别人说什么。”老人并没有被嵊蓝的表情管理骗到,一语道破其深藏的用心和没说出口的“要你们管?”
书法老师笑,“我已经几十万年没有见过老师了,连他都没找到出路和终点,你确信没有走错方向?或许你以为的上升其实只是绕圈?”
这个可能性很大,也许我以为是向上其实只是向下,向地心进发到了颠倒的地球另一面——如果这颗树是个球的话。
但是嵊蓝并不打算卖弄这个“球无上下”的概念,因为他并不清楚如何解释脑子里的“地球”概念。
“去吧,去吧,年轻人,”老人宽宏大度地说,“总要碰一鼻子灰了才会成长。当然不听老人言,也未必会吃亏在眼前——或者前面就是终点也未可知,我老人家终还是半途而废了。”他酸酸地语气充满了颓废——似乎放弃了努力,漫无目的地游荡,是嵊蓝的错。
肌肉男走到嵊蓝面前,上下打量,没变胖也没瘦,没长高也没变矮——这一百年对这孩子来说就是一个上午的逃学时光。
嵊蓝说,“老师您还打算跟着我吗?”
肌肉男道:“不然呢?眼睁睁地看着你迷路、失踪?又不是没有先例。”他回头看看小老头。那位“迷路”的老人家做了个鬼脸。
嵊蓝说:“谢谢老师,只要向上,迷路也不怕——不是还有您嘛。”
书法老师耸耸肩道:“有我也没用!这儿是哪儿,我又没来过,怎么知道?早就晕了,碰到我的老师也纯属意外。”其实圣树上还有不少果子散落各地,他们活得够长久,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
小老头说:“我当年瓜熟蒂落后,金击子根本没兴趣来杀我,估计没人想要个失去法相的破果子。想想实在没意思,后来就下定决心随便找个方向往上走……其实我也迷路了。”
三个人一起掐着嗓子笑了几声。
小老头拍拍嵊蓝的肩膀,“等你上到顶,回来告诉我一声上面有什么就行。”
嵊蓝点头。
小老头又说,“其实我只是看上去年老,若认真算,至少还有百万年可以活。”嵊蓝心想,爬得动也没看见你继续上!我看您是没那股子心气儿了,得过且过。当然这个话不敢当面说出来,讨打吗?我又不是不懂拐弯。
小老头看着肌肉男,“我们的命,就是这样,你跟他们不一样,有些事儿别掺合。”
肌肉男脸色有些僵硬,小老头拍拍他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