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嘉立刻觉察到了Kelly的变化,她的愤怒变成了兴奋,她盯着他的膝盖。如果到医院重新检查身体,设备仪器会不会告诉警方,其实这两条腿上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恢复,肌肉协调能力和力量也正在恢复中?
答案是:会的。
洛可嘉自己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装残疾的小朋友玩死,甚至玩得真残了……
前面一个月都没有紧张过的洛可嘉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冥冥深处的恶意:只要Kelly说一声:释放前到医院做最后的检查——其后果是,洛可嘉会坐牢。
Kelly咧开了嘴,她的微笑宣告她知道她稳赢了,她找到了突破口,她即将说出那句话了……“呯”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胜利宣言。
毒贩子们终于耐性耗尽,有个二五仔可能急着尿尿或拉屎,他极度扭曲地在座位上开了第一枪,——再不开干,老子的屎要出来了!
子弹从洛可嘉头顶擦着Kelly的肩膀飞过,将惨白色墙上的镜子打碎,玻璃大门同时裂开,碎片落地溅起一片惊呼。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中,洛可嘉回头看一眼门外,又掉头对Kelly说出她这一辈子受过的最残忍的羞辱:“不论是非公义,只讲法律的刚性,也是一种恶!人民养着警察终究是为了伸张正义的。”
Kelly面红耳赤。
洛可嘉说的其实是:就算我是凶手那又如何?街上的恶你们看不见?专门为警察的面子、破案数据而工作,你们和毒贩子有多大区别?法律是否已经异化成了“程序正义(脸面)高于一切”的颟顸愚昧?
外面的街霸毒贩子你们不管,有人为正义出手反而成了被追究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因为FBI认定这几个东方人比较好欺负,才会纵情肆意地用法律来惩罚好人。
洛可嘉狂批Kelly内心深处的不容侵犯的“脆弱的官方权力界限感”和被“民众攫取某些惩恶权力的分寸感缺失”所冒犯,这句话成了击垮Kelly防线的最后一个本垒打。
她明白,哪怕明知洛可嘉就是凶手,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再沾沾自喜地以抓住他的把柄为乐了。外面嚣张跋扈的黑帮才是真正的敌人——他们竟敢冲着警察局内开枪!这就是警方不做为、乱做为、绥靖纵容的结果!
强大的洛博士应该拉拢成盟友,哪怕他手里捏着若干条人命。
第一枪响起后,大家一时还没意识到这一枪宣告了黑白战斗的打响,亚麻分裂的上层建筑在某方面不得不与嫌疑人洛可嘉取得默契,他的事可以放在一边,政、警的权力与尊严必须得到捍卫!
一枪过后,毒贩、警方全呆住了——过去警方和地下势力是有默契的。你可以扔石头,好处也可以拿走一块,但是警、政的面子你得给!比如有些消息可以通一通,一些时候的行动可以让一让,但不能打脸!
那个二五仔的子弹彻底宣告了双方默契的结束,足足有一分钟,整个街道都是安静的,恍惚的,茫然的。随后从警局内传来了枪声,将那个把枪伸出车窗的屎娃打成了筛子——现在他的座位上不仅有屎,还有血和脑浆。
随之而来的枪战颇有些戏剧性:毒贩子明明占据火力优势,却打得束手束脚;警方火力勉强、可怜、零零星星,却打得毫无保留。子弹壳在地砖上弹跳,火星从各个方向溅落,惨叫声从车里接二连三响起……很快毒贩子火力开始加大,大概他们也想通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杀掉仇人,大不了退出宾州。
幸好小申手脚快,拖着轮椅跑向建筑物后面,否则挨枪子儿是大概率事件。三个人眼珠乱转,到处找后门。在Merva的指点下他们终于溜到侧出口,从小巷子里探出头,但一串子弹又将他们逼了回去。
毒贩子还懂兵法,前后夹击!
你咋不围三阙一呢?
那辆福特MtangMachE缓缓地绕过街角,向后门驰来。Ta那哀怨的眼神让申豹的心都碎了。她在侧门停下车,丝毫不掩饰某种火热的情绪、情结、情愫、情意……她看着这群逃亡者,泪水盈盈地按着方向盘。
三十秒后,她闭上眼睛,开着车走了,终究还是做不到把车留给杀了哥哥的人——虽然她哥哥就是个混蛋,但是他流着和她相同的血。
老申一口痰吐在地上。
警局前的交火越发激烈了,侧门这里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进攻,但洛可嘉们也不敢跑——轮椅哪儿跑得过子弹?离天黑还早。
于是洛可嘉提议上楼顶。
难道毒贩子不会派人在隔壁大楼顶用大狙瞄准这边?上楼顶就是个活靶子!小申反对。
一时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大狙、突击步枪、榴弹发射器、弹夹容量过大的枪械在亚麻是违禁品,再狂放的毒贩子也不敢大白天拿出来浪。
交火只持续了十五六分钟,但在众人心里感受却好像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多,听着子弹撞击水泥的声音渐渐稀疏,小申担心地说:“咱们能不能安全离开宾夕法尼亚也成问题了。”
小申继续分析,“马里奥一死,胡安家族威望大跌,如果后继乏人的话,他们撤出亚麻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