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大仙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算他倒霉。”但脸上一点沉痛遗憾的表情都欠奉。
在这些强者看来,弱就是原罪,救了我?怎么着,还要讨感谢哪?你承受得起嘛?
所以正常情况下,嵊蓝被咬上一口消化掉,基本上江湖上就没他什么事了……但凡事都有例外。他从巨宽的喉咙里向腑脏看去,胃里全是可怕的胃酸,正在像喷泉一样往外冒。他机灵地扭头向回冲,拐了个弯,绕到肺管。
枝杈茂盛的肺管光滑细腻,随便找个缺口钻出来,只见黑暗中的仙灵气如风暴般横冲直撞,偶尔有亮晶晶的痰块在肺泡间游走。嵊蓝随便找了个平坦之地坐下细思。
难道蛙女就这样被“吸收”了?就像所有人参果的命运一样?唉,嵊蓝沉痛哀悼了一会儿。
求仁得仁吧。
冬日暖阳照在墓碑上,反射着冷冷的光,雪面下的枯草淤泥被洁白所笼罩,在世间生存一切过往都被掩埋。善恶、美丑、优劣、输赢在自然规律的作用之下皆成平坦的花园墓地之下的恬淡。
洛可嘉由热旺推着,在两三米宽的公墓小径上缓缓地走着,雪或许在上个星期被粗糙地清理过,寒风中的枯枝偶尔还会扔下一两片败叶。
D参议员在Jason的陪伴下步履匆匆地向轮椅走来。“很抱歉,我们竟然不得不在这里见面,”D参议员是个清瘦的中年人,斑白的两鬓暗示他的年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此人当年肯定是帅得惊天动地,从目前的五官和身材看,玩政治的人先天条件很重要,后天锻炼也不能少。
洛可嘉笑,“喔,这里有许多有趣的灵魂埋在黄土之下。我感受到了时间的恶意以及生命的宝贵。”
D参议员笑,这个残疾医生果然是个妙人。说的话,如果细掰的话,里头味道很多,也很冲。
Jason插嘴说,“如果我们在有生之年能纵情泼墨,必能画出独有的风景以娱后人。”
洛可嘉说,“纵情,多么奢侈的行为。”
D参议员引用王尔德的语录说,“别在愚昧、平庸和猥琐的事上消磨你的生命,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病态的目标和虚假的理想。洛博士,希望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真实的理念和共同的理想。”
洛可嘉笑,“王尔德还说过Deocrassiplythebdgeongofthepeoplebythepeopleforthepeople。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而我只是一个医生。”
D参议员说,“衰草枯杨,青春易过。你读莎士比亚吗?”
洛可嘉摇头,他也曾经拾起莎翁全集,只五分钟后就开始对着十四行诗打瞌睡。
D参议员说,“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定论,莎翁到底是何人。你说是他们没办法呢,还是总有人不愿意承认?”这个话有意思。
有人猜莎翁真身是声名狼藉的培根大法官,或者流亡欧洲的剧作家克里斯托福马洛。甚至许多人认为莎士比亚其实是伊丽莎白女王的笔名。
在五百年前的英国,识字者常见于教庭,红尘中许多人哪怕是贵族也不大识字,能读能写的高手就那么几个,如果真心要查,哪有查不出来的道理?莎翁博学高雅,作品对贵族、宫闱细节都有涉及,怎么可能是小商人出身的演员搞得清并且胆敢冒犯的?阶级隔离之下,一介商人能对公侯伯子男、大臣、贵女、王子有几多了解?就像曹雪芹到底是谁,存在不存在,也没有定论。不是真没人知道,只是没人愿意承认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红楼梦的原始作者必然是个女子,男人帮她修改成书。
D参议员巴拉巴拉一统讲,最后说,“对莎士比亚来说,为人所知、为人所扰重要吗?作品才是重点。”
洛可嘉一头雾水。我还以为你要提到王尔德抱怨自己作品不出名,走红就是对自己的侮辱的那句PopurityistheoIhaveneversuffered
D参议员大谈一把莎士比亚之后,他伸手掏出一张支票。洛可嘉接过看看,谢过了参议员的慷慨,然后交到热旺手里。D参议员惊异地盯了这个黑人精神小伙一眼,又来回看看洛可嘉,似乎在说,“你倒放心?”
热旺看到了支票上的一串零,张口结舌了一秒钟,然后骄傲地将支票对折,郑重地放在他的黑色西装的胸袋里。此刻的他居然有几分丹泽尔·华盛顿的气质。
D参议员拍拍洛可嘉的肩膀,说,“也许你不相信,新约克人民需要你站出来!别像莎翁一样将自己深埋,辜负了天赋;也莫学王尔德的嫉世愤俗、油滑刻毒。”
让残疾人站起来?天赋?愤俗?刻毒?你确定在说我?
一辆低调的林肯飞行家无声地停在D先生身边,Jason为他打开车门,D先生钻进后座,微笑着冲洛可嘉挥手,扬长而去。
Jason等车影消失在天边之后说,“今天是D夫人逝世纪念日,癌症。”
洛可嘉看着远处沉默不语,洛老爹和洛妈不会接受葬身异乡。
Jason说,“亚麻国需要改变,世界需要改变,人心需要改变。新冠大流行就像是一块试金石,让所有的人或事的底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