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夫人冷冷地说:“律法规定,对任何修士搜魂都是违法行为,立诛之。”
德金辩道:“果果已经碎了,死了,现了原形,已经不算修士了。”
洪夫人说,“此诡辩也。”
德金问了介的侄儿道:“华烨,你说,已成碎片的花木妖,能不能对其搜魂?”
华烨苦笑道:“德金大师,您何必为难我?喏,那边有个扁头,要不您问问他?”
被称为扁头的那位叫趵逍,果然脑袋形状古怪,他是无痕的孙子,如今也有八百来岁了。在外面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而在这严肃的场合居然被喊扁头,真是不当人子——
德金果然将脑袋扭了过来,趵逍道:“德金大师,您本人算活的还是死的?”
其他人的大拇指立刻竖了起来,这个人的头虽扁却硬是要得,这话说得极富智慧,妙到巅毫、软硬适中、不卑不亢。
德金尴尬地说,“好吧,哪怕修士已经身亡,也还是修士,不可对其违法地进行搜魂、鞭尸、拘魂、炼尸、炼药、制器等行为。”
扁头兄趵逍替他补充道:“妖族尸体同样,当禁止对其毁坏,如鞭尸、搜魂、炼尸、制器等。”
众人松了一口气,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胆子冲撞老资格的德金,也就是趵逍,身份特殊,背靠昆仑,能拦住德金发疯。
唉,半死的鸟妖何必难为半死的果子精?
德金道:“做为一个替矸玮奔走了数十万年的爱国人士,我讨要果果的残骸违法吗?”这是倚老卖老。
余众人与妖面面相觑。
洪夫人道:“她的残骸就是几条须根枝叶花蕾,有什么好看?大概你也不缺这点儿口粮?”
德金瞪大眼睛,咬紧后槽牙,微笑说,“我要把她种在城门口和全国各地,让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矸玮国繁荣昌盛到地老天荒。无论她什么目的,想破坏我矸玮国,就得从她自己的身体上跨过去!”
漂亮!
在如江潮的叫好声音中,一个嘶哑的如刀刮锅底的声音突兀响起:“地老天荒?”
一个巨大的身形从天而降,城主府的防卫大阵就像纸糊的一般,砰然碎裂,能量块四处飞溅。费心设计建造的防卫圈仅阻挡了那条腿一秒钟而已。
接着房顶碎,灯碎,桌椅碎,妖与人们狼奔豕突,躲闪逃命。
另一条腿也落了下来,双腿并立之时,城主府已成废墟。
“跨过你们的尸体,嘿嘿,死鸟,你的尸体呢?”那个嘶哑的声音讥讽道。
那个人形生物高入云霄,祂的面目、服饰、肢体、表情等一切却都深陷在暗影之中,哪怕太阳光照射过来几乎被完全吸收,像个黑洞。
德金直面仙威浑身都在颤抖,屡次三番地挣扎着想站起来,那浩浩威压没有给他一丝机会。仙位之隔远胜天堑。
在德金鸟人“噗通”、“噗通”反复跌倒的同时,众人听到那天仙放声大笑,嘶哑的大笑之锐利,仿佛能钻入脑子并且将其搅成浆糊:“嘎嘎嘎,蝼蚁一样的东西,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不小。老子问你,你何德似金,何能称雄?”
德金放弃站直,佝偻着身子半蹲半趴,好在他身体来自道尊所赐金身,暂时不用担心被仙威压碎——他用尽残息,举起老君所赐的小棍:“道尊所赐天平在此!你有胆就来称量称量!”
那身影哈哈大笑,轻佻地说:“道尊?”
德金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那影子在狂笑中挤出几个字来:“道尊已薨,汝之所倚仗者已倒,律法治国之邪说异道可以休矣。”
德金大怒,“律法治国乃是本国上上下下居民的统一意志!非遵行道尊之旨!汝欲废法,先问过我矸玮之公心民意!”
那声音大怒,向外递出一咒:“矸玮凡持律法为尊者,犯以下犯上之罪!当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吾以仙格,代天问之。”
如果老百姓只是触犯了咒术,丧失了道法,或者惊惧而死,祂所耗费的功德要比直接出手杀伐、暴力灭国要省得多。
狂风般的咒力将艳阳高照的矸玮笼罩在了莫大的恐怖之中,一股惨白的云雾从天而降,将矸玮三千里膏腴之地牢牢压住困死。其寒气逼人,深入骨髓,冻僵了大多数矸玮人与妖的思与虑,众生胆气皆寒,咬指不敢言。
洪夫人虽然也站不直,但她终于拼尽全力举起一面三角小旗,怒喝道:“律法在上,人妖共循!愿为律法之治而死社稷、护国运者,报名直立!”
德金第一个半起立道:“鹫德金虽不才,忝为主薄,愿为国之根本——律法之治而死!”白雾淡了一缕,而那三角旗光芒则盛了一丝。
城主府所有的人与妖齐声断喝:“洪麒麟、风椽、华烨、趵逍……愿为律法之尊死社稷、护国运!”
那三角旗再亮一分,白雾则有些散乱。
城主曹国舅懒洋洋的声音从不知何处角落里传来:“矸玮国舅曹佾虽不才,也必遵律法而行政!佾不辞为律法而死社稷、护国运!”白雾再淡一分,似乎来阵风就能吹散了它,三角旗光芒大作。
这些所谓的国相国舅只是地仙,连巅峰都不算,在外来天仙面前其实不堪一击!矸玮一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