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白素贞的刀深深地刺入法海的胸膛,并且穿透身体钉在了大理石佛像的底座上。沙悟净的鲜血在心脏强大的压力下泼洒到了金蝉子石像的脖子、胸口、腿、手上。
金蝉子皱了皱眉。
许宣怒吼:“你疯啦?这位大师和你我的事有什么关系?快施法救他!”
小青从窗口滑了进来,变成人身,上前仔细查看法海还有没有救。
白素贞这才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戾气发作得到的结果发愣。
许宣吼:“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不想娶你的原因!你是个疯婆娘!前几天差点害死了我,现在又去害别人。这一次你上哪里去找仙草给人家续命?”
乌云沉重地压下,洪夫人、风橼和一队巡城兵走进佛堂。
“谁犯下了命案?”洪夫人厉声问。
白素贞垂首道:“是我。”
洪夫人挥手:“拿下。”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化作镣铐将白素贞双手锁了。白素贞软倒在地,她的气息从大妖王境界断崖式跌落,勉强维持着人形。
小青跪倒,“请执法长老开恩,她错杀了法海大师是有原因的。”
洪夫人扭头看向汩汩流血却呼吸平稳的沙悟净道:“这位道友需要帮助吗?”
沙悟净将白素贞的刀从贯穿伤中拔出来,喘息着说:“多谢了,一点小伤难不倒贫僧。这是凶器。”
一个巡城兵接过了刀。
小青和白素贞惊愕地看着沙悟净,似乎在奇怪为什么他可以不死。
风橼道:“原来是金身罗汉降趾凡尘,请问大和尚来矸玮有何指点?”
除了许宣一无所知外,所有的目光凝聚到了沙悟净身上。天下金身罗汉大约总共也不超过百八十个,这位大人物是来矸玮微服私访的吗?
沙悟净道:“贫僧法海,犯了错被贬凡尘,云游四海,寻求佛法,自渡渡人……无所谓指点谁。请道友们日安。”
洪夫人等一齐回礼。
风橼道:“这女囚我带走了,大和尚若有不便,我留两个兵丁听候差遣。”
沙悟净摇头拒绝道:“不敢劳烦。”
洪夫人道:“三日后公开审理此案。届时我会派人或妖来知会大和尚。”
等人走后,许宣凑到沙悟净面前,惊讶地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愈合。
许宣说:“许宣拜请大师收我为徒。”言毕跪倒。
沙悟净后悔死了,那妖王死缠烂打不松手,公案还没了结,这个许宣又缠了上来。早知道就放弃做什么劳什子社会实验……躲在旁边看戏不香吗?
沙悟净说:“贫僧年纪尚幼,未有收徒的打算。施主若想补偿贫僧,就离我远点。”许宣想,你外表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其实是个老怪物在装嫩,还不承认?
许宣毫无放弃的意思,“大师需要清净,我去备斋饭和滋补汤。”说完一阵风跑了。
沙悟净喘息良久,翻身跪倒在佛像前,低声说:“师父在上,徒儿悟净有罪。”
石像金蝉子的脸颜色渐渐缓和,五官也向着沙悟净心目中的样子变化。沙悟净抬头看着石像自洽佛容,计算着自己哪里没有做好,为什么雕刻出来只有五六成仿佛相似。
良久,天色完全黑了,金蝉子石像才开口道:“悟净,你可知罪?”
沙悟净已经跪了半个下午,他赶紧说:“徒儿知。”
金蝉子道:“姻缘情仇三分在天,七成在人。你自矜功伐,呵呵,惹来无妄,想必这一刀没有白挨?”
沙悟净说:“徒儿懂了,真的懂了。”
金蝉子说:“哼,总算是悟空还有良心,留了你一命。你要谢他。”
沙悟净简直腻味死了:“师父啊,他亲手杀了我啊,还要我谢他?”就差说师父最是偏心。
金蝉子笑:“痴儿!人家骂你打你,让你幡然悔悟,你却怨他恨他,咒他早死。真是好人难当啊。”
沙悟净说:“请师父指点。”
金蝉子说:“当时你们立场对立,他若真想害你,只需假装和你联络故意让玉帝知晓,让玉帝心生疑忌,何必亲自出手?兄弟相残说出去好听吗?”
沙悟净仍然不服,拧巴着不说话。
金蝉子说:“你用佛祖所赐金身复生,打量天下无人知晓么?悟空早知道你在通天河畔打渔,却隐忍不发,自然是存了兄弟之谊,不肯赶尽杀绝了。”
沙悟净知道此话大概率是真的。孙悟空显然是要惩罚自己叛出佛门才下的狠手——假死脱壳其实是最合适沙悟净的!由于事先双方并未沟通过,所以没有留下痕迹让玉帝回溯。
这个人情算……真相吧?
金蝉子说:“你雕刻我的正容像,落刀之始便惊动了悟能。在许宣和你说话之际净坛使者已经亲自来过,看透了你的伪装……你猜为何八戒没有杀你?”
沙悟净叩首,这次是真的服了。金蝉子石像甫一完成,灵性即成,净坛使者不可能一无所觉。说八戒来过了却看不透自己本来面目……天下哪有那么多侥幸?人家有资格净天下佛坛,那是什么咖位?
沙悟净在供桌上仔细搜索,果然于香炉重心位看到了细如蚊脚的九齿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