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ab、Ian这种精英人群中,人脉、消息往往比技术更重要。这就是为什么那位搞血液检测的福尔摩斯女士将全部精力放在扩大宣传、忽悠投资人、讲故事上……至于技术,那不重要,能骗就骗。
Jab从伦敦带回了“将会得到一笔价值五百万美元的DNA破译合同”的承诺。合伙人Ian比Jab本人还要兴奋,上蹿下跳,还没召开行政会议呢,公司上下已经在传可能会有“百亿美元投资”的爆炸性小道消息了。
当对谣言一无所知的Jab抱着一叠中医资料走进会议室时,周围灼灼的目光吓了他一跳。
他们由于资金问题,诺奖得主级别的技术大拿是请不到的,公司里尽是些毕业于鬼都没听说过的大学学士,偶尔有个把硕士。他们在学校里上课时设备都没上手过几次,现在陡然暴富,动手开机都战战兢兢。而数据到手后多半只会先挠头,然后要求招聘程序员重新设计数据分析软件,反复建模。
“我们的方向要及时调整,”Jab自作聪明地说。
公司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技术员开始交换目光——要不是硅谷到处在裁员,我们何必听这个棒槌胡言乱语?你懂个啥?
Jab说:“我们将会得到一份样品,研究其DNA,我们将和以下这些机构赛跑,看谁先破译其中的秘密——”他报了七个机构的名字,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这七个机构意味着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最海量的资金、最前沿的技术、最狂野的概念图、以及最没边际的想象力。
会议桌周围全部大脑加起来放进一个脑壳,也没资格进入那大门,使用那些机构的盥洗室。
Jab摸出手机,“首先破译就意味着千亿美元的市场……楼下到了一个重要的包裹?”他说,“一定要我亲自签收?”
Jab怒气冲天,“我在开会,门房警卫帮我签收一下怎么了?简直是……”
照理开会时不能接电话,但是Jab是个没规矩的人,或者说,在他看来规矩只能约束别人,他能凌驾于任何人或事之上。
电话里换了个人,说话声音也响了十倍,“这个包裹来自欧洲,寄件人是Merva,邮费是一万美元,保险费是两千美元。没有人签收的话,我就带走了。”
这个声音传遍了会议室,所有的心不在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Jab立刻站起身,冲向电梯:“一分钟就到!”
Ian喊,“什么情况,老板?”老板二字咬得极清楚,甚至还有点讥讽。
Jab人在门外,声音刺向身后,“那笔合同来了!”
会议室气氛一变,低声议论纷纷扬扬,兴奋的情绪像oi一样迅捷地传播着。
很快,一个沉重的箱子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的Jab被压得半蹲着,呼哧呼哧喘着将箱子放在桌上。
“立刻、马上、现在!”Jab喊,“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别人做不出的成果,咱们一定要取得突破!”有人想,就凭咱们这群歪瓜裂枣?
箱子迅速被打开,无菌冷藏室里挤满了雄心勃勃的技术员,五层包装之中是一支试管,里面有一丝肌肉组织。
门外的Jab吩咐道:“先做碳14。”
他得到了一众白眼。幸好这个检查设备他们正好有——可见有时候原以为买某个设备是浪费钱,其实省了时间——不管怎样,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一块肉有十万年历史,并且细胞组织还有活性。
整个公司都震惊了,每一个人立刻被要求签署了保密协议。然后Jab宣布,第一批五百万美元已经到账,手上所有任务全部暂停,集中一切力量投入新任务。借着液滴微流控技术,利用含有75万种条形码(Barde)的油滴包裹的凝胶珠(GEMs),在10分钟内完成8万个细胞的捕获,实现不同细胞中同一基因测序文库的建立。还要考虑DNA测序之外的RNA测序,其工作量之大,让人咋舌。
十天过去了,Jab接到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全公司都疯了——公司得到了收购邀约,对方开价十亿美元,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Jab问Ian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Ian冷冷地说:“这个样品来自南极,一共被分成了八份,Merva派机器人小队抢走了四份,然后机器人小队被攻击,那四份样品被焚毁,其他实验室的样品突然发生了自燃——哪怕是泡在液体或真空箱里的样品同时起火,烧得灰都没剩下。”
Ian真诚地看着Jab:“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五克原始样品得以保存,是多么幸运的事!请你仔细考虑出售公司股份的可能性。”
Jab问:“那个福利基金会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你都……”
Ian说:“我家的势力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你可以还还价,但是别拒绝……”
Jab说:“我的天啊,难道是——”
Ian说:“如果我是你,立刻打包卖掉公司算了,万一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你留着三成股份意义不大,不如换成现金。”
Jab自然不肯,他说:“我想听听洛可嘉的意见。”
Ian说:“洛可嘉现在已经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