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瞌睡虫其实只有一转金丹,但天地浩然正气对他的奖励使他与众不同,能在海底千丈深处压力如山的地方破茧而出,他并非普通的鸟妖王。
打架打了一半的人马缓缓地向他走来,小心地绕过熊躯碎块,“我们破坏了海市的规矩,”他居高临下地说,“我们死定了。”
瞌睡虫冷冷地说:“事情又不是我引发的。”
人马说:“无论是不是你引发的,海市警卫一到,我们都会死。”
但双头鹅还有闲情聊天:“这是哪里啊?”
人马有些烦躁,他的蹄子不安地踩出一串火星,“罗刹海市嘛,大名鼎鼎的,你怎么啥也不知道?”他指了指地面,碎熊正在被地面吞噬。
双头鹅说:“没听说过这地方又不是我的错——到处丑八怪。”
被批评丑的人马反驳说:“你自己丑爆了还好意思说别人?敢来海市的都是大美人!要不是肯定打不过你,就凭丑八怪三个字,我就跟你拼了!”
瞌睡虫说,“丑还不让人说?哪有什么大美人?你们这么丑还这么自信?难道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原因?”
十分钟过去了,警卫并没有来,尸体物证倒要被地面吃光了。想看好戏的观众也渐渐丧失了耐心,也并没谁想行侠仗义,俱各自散开。很快血红的地面变成了灰白色的地砖,两头熊存在的痕迹就只剩几件衣服鞋袜包袱和匕首了。
“稀奇!”人马说,“为什么警卫不来抓我们?难道他们怕你?”
双头鹅扭扭捏捏地说,“是不是因为我其实长得比你们帅?”人马张开了嘴,一串奇怪的语言喷薄而出。
“这个畜牲在骂你,”一个声音说,“他知道惹不起你,所以只好说他家方言。你好,瞌睡虫道友,欢迎光临海市。请嵊蓝尊者、淳化尊者安!”
这个少年面目清秀,全身上下绫罗绸缎,头发黑中带红,看上去又机灵又厚道。最重要的是,他气质脱俗隽雅,有浓浓的书卷气。他随手将两头熊丢下的一堆东西收到了乾坤袋中,然后冲着人马说,滚。
人马被当面骂成畜牲,又被喊滚,却完全没有刚才受辱拔刀的雄起气焰,一个字不敢说,蔫蔫地回头走了——长这么丑还敢出门的少年肯定惹不起啊。
瞌睡虫四眼盯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帅气少年,“你认识我?”
少年说:“嗯,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的老师请君移步一晤。”
这不是请求,而是个命令。瞌睡虫说:“请带路。此外,我是有名字的,叫珺珈,不叫瞌睡虫。”
少年微微屈身,说:“见过珺珈道友,请称呼我金角。”
什么?白狐和老君的儿子,金角大王?这么谦虚客气?当年硬杠孙悟空,戏弄唐僧的霸气上哪儿了?
瞌睡虫一边回礼,忍不住问:“七七天妖是你的……”
金角说:“是我的母亲……她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
瞌睡虫问:“这里到底是哪儿?”
金角笑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一分钟后瞌睡虫站在了太上老君面前。道尊这回既不是牛也不是老头儿,而是一个中年人,气韵高渺,面目古朴,黑发高冠,手执玉芝如意。祂仔细地看着瞌睡虫,细腻洁白的面颊皮肤略有些抽动。
“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吓一跳!”太上老君盯着行大礼的瞌睡虫后脑勺说。金角在他右手边放下了一盘海鲜。
瞌睡虫直起腰,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道尊冕下,您认识我?”
太上老君扔了个海蛎子到嘴里,“南极仙翁的人参果替身嘛,一望即知。你的名字也是假的,是临时取来转移因果业债用的……”
一切小技俩在祂面前无用。
瞌睡虫腼腆地笑,像个五百一十八岁的小孩儿。
太上老君放下玉芝,低头嗅着左手里一杯清茶,那是金角一秒钟前送来的,说:“这里是我七十二窟之一,怎么被你发现的?说明白了我放你回去。”
瞌睡虫笑着说:“道尊您说啥呢?我来都来了,又怎么想回去呢?那边打打杀杀的多危险?眼看着天地大劫即将到来,人人都要应劫,远不如在这儿平安喜乐废物满地之海市躲着……”
老君微微冷笑,“你想说,本尊在逃避人劫?”
瞌睡虫说,“道尊爷爷,您说的我可不懂啊。”
老君仰天大笑,“唉,既然你如此牙尖嘴利,装傻充愣……行啊。给你三秒钟,说出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瞌睡虫左右两张笑脸肌肉垂落下来,淡淡地说:“道尊,您化身千百,个个逍遥,虽说能消解天地人劫,其实也削弱了力量,让全世界都知道您没有真正直面三劫的勇气,只能躲过一时算一时,能赖会儿就赖会儿……”
老君止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双头鹅——这是给脸了?打量老子真不杀你?
瞌睡虫说:“您已失了修真之心,赤诚之魂,不屈之魄,无为真意,和镇元大仙天人五衰来临之际状态相若……大劫难过啊。说句唐突的大话,大约我之来此可能是道尊冕下的机缘到了也未可知。”
老君眉头展开,不再看上去湿滑油腻,又恢复了洁莹淡恬,祂笑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