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班惜语紧闭双眼,但感官却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变化。
她听见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随即自己被人扛到了车板上。她的身体和另一位献祭新娘撞在了一起。没过多久,身侧又挨上来另一名女子。
她们几个姑娘被迫挤在一快儿,由着板车推着往前走。
班惜语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在这狭窄的视野中,只见板车将她们推入了神庙之内。暗红色的墙映入眼帘,随即,板车停止移动。
疑惑之际,她听见了一阵异响。是不久前曾出现过的石板滑动的声音。
而同时,眼前的红墙也跟着缓慢移动。
地表短暂地震动过后,墙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扇足有八尺高、四尺宽的石门。
石门之内是黑漆漆的一片,直到那伙人掌了灯,班惜语才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周围。但她所看的景象十分有限,见到的唯有老旧且阴暗潮湿的墙面,以及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押送献祭新娘的黑衣人也不说话,沉默着推着板车往斜坡之下走。
约莫过了有三刻钟,班惜语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
此时,月华之光映照而下,她和其余的献祭新娘也已经离开了神庙,转而来到一处僻静的大道上。黑衣人将板车停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
而道路尽头,早已有人候在哪里。
前来接应的人驾着马车,为首的是名青年。他们交接的时候,班惜语听见他们在说:
“这是张家村新的一批十名献祭新娘,全都在这里了。你们赶紧带走,我们还得去杏村接下一批新娘。”
接应的人给了黑衣人一个钱袋子:“辛苦你们了,这点儿银两就当请你们兄弟几个喝酒。”
“嘿,多谢。那就这样,我们走了。”
随后,班惜语等一行人就被转移到了一辆全新的马车。
马车自然是比板车要舒适些的,可这舒适不过也就维持了片刻,没过多久,拉着缰绳的马夫一甩马鞭,策马疾驰。
班惜语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头便撞到了板子上。
她揉着撞疼的头,心想,暗夜出行,即便撩开帘子,也看不清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何等景象,倒不如仔细想想下一步的计划。
班惜语侧躺着用手心护着头,马车颠簸,她心中亦是一片惊涛骇浪。
从黑衣人与接应者短暂的对话中可以推测出,被要求献祭新娘的村庄,不止张家村一个,其他村落更有不少受害女子。
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山神”确实不存在,就连负责将新娘带走的黑衣团伙,也不是背后主使。
献祭新娘被转手多次,又辗转多处,真正的主谋还未真正露面。
也就是说,现在经手的人,极有可能也是受人指使。
但这些人拐骗这么多无辜少女,究竟想做什么?“山神”之说又是怎么被捏造出来的?官府难道就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么?
她颇为惊骇地想,在这些事情背后,或许酝酿着一桩更大的阴谋。
眼下幕后之人尚未显露端倪,此时不宜行动,希望闻寂声能有点眼色,暂时按兵不动。等这些人将她们安置下来后,她再想办法与闻寂声取得联系。
至于现在……班惜语担心转移期间会发生意外变故,便撑着一夜没睡,等到天亮时分,马车行驶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这一晚班惜语没有休息过一刻,已是困极累极。这会儿见马车停了下来,她倒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听闻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李哥别睡了,连庄到了。”
被称为“李哥”的男人迷迷糊糊醒来,打哈欠伸懒腰,然后下马车敲响连庄大门。
那人距离马车远了些,班惜语没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只知道没过多久,马车便从侧门驶入山庄之内。
随后不久,数名丫鬟婆子扶着马车上的女子分别送去了不同的厢房。厢房算不上多么雅致,但还算干净。
班惜语被扶进屋中时,便闻到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
这股香似乎有安抚情绪的作用,她轻嗅片刻,便觉神思倦怠,贪懒困倦。不像是寻常的香料,倒像是迷香。可她察觉到异样之时,已是为时已晚。
班惜语拼着最后的意识,将身上的哨子、匕首等物藏到了铺盖底下。随后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回笼之际,班惜语猛地惊醒,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哐啷”、“轰隆”的巨响仍在继续,桌椅板凳被打砸的动静直接传到了她的屋子当中。
她看了眼透光的窗户,心想,这一觉是睡到了下午,还是从天亮睡到天黑又天亮?
班惜语打开门,
正当她要追着声音寻过去之时,守在门外的婆子即刻将她拦下。那婆子板着张刻薄的脸,三角眼冷冷地瞥着她,说道:“上头有令,不准姑娘们私自随意走动,请姑娘回房。”
班惜语不卑不亢地回望过去,张口:“是谁的令?你们可知,诱拐良家女子在大宣是重罪?你们——”
话没有说话,她便顿住了。
为什么她发不出声音?
班惜语神色惊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上咽喉处——不疼,表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