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惜语一席话说完,在场所有黑衣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蠢蠢欲动的表情。他们的脸映在摇曳的烛火之下,明明灭灭中,他们神情有几分莫测与恐怖起来。
班惜语紧接着说:“怎么样?富贵险中求,你们认为呢?”
她记得清楚,霄云寨库房就距离宋然则住所不远。只要这伙恶人闯到库房,引动库房内的预警机关,那么宋然则就会
到时,她再寻找机会溜走,就让恶人狗咬狗。
又或者,她亦能够借此机会向沈之航与宋然则表一表忠心,消除他们的疑心,继而说动他们照着她的计划行事。
连环的计策在班惜语脑海中成型,她一面想,一面道:
“你们若是害怕对上宋然则,那就最好速战速决,带上财宝便走,莫要停留。否则等他们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闻言,老秦冷哼一声,说:“我们会怕他们?哼,老子迟早要砍下宋然则和沈之航的头,到那会儿,他们才知道这个平州究竟谁才是老大!”
其余人也隐隐被说动了。不过他们仍有顾虑:
“我看行。只不过……咱们是不是要等一等老五他们?方才他们走得急,先行一步上山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找到山寨入口。”
老秦低头思索:“这个么……”
听见他们的对话,班惜语眉心一跳。
她心想:果然,这些人和刚才那几个恶徒是一伙的。
班惜语暗自咬了咬牙,道:“这会儿天就快亮了,如果你们要行动,最好是尽快,否则时间一迟,等天亮可就没法动手了!”
老秦一想,正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他正准备答应,这时候,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男子愤怒的喊声:“他在那里,快抓住他!”
突如其来的喊声将班惜语吓得一身打了个激灵,她骤然回过头,视野当中,只见得暗沉沉的夜幕之下,几道狼狈的黑影冲他们跑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靠近,接连不断的谩骂也逼到眼前。
班惜语心头狠狠跳了跳,心想:要命了,这些家伙怎么从那陷阱里爬出来了?
那么大的一个土坑,得有一丈那么深,他们是怎么爬上来的?
班惜语短暂地困惑了一下,紧接着感到一瞬的慌乱——等会儿该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她微微往后退了退,脑子乱糟糟地思考对策。这时候,站在她后头的黑衣人却推了她一把,又将她给撞开,然后跑上前去:
“老五?你们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就是啊,你们不是先行一步探路去了么?怎么这探路探着,还搞断了腿,弄伤了胳膊?”
“哎哟,这血流的,你们别是被人埋伏,吃了亏吧?”
被称作老五的男人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拿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下脸,结果没能擦干净面上的尘土,然而多了几道黑红色的血痕。
“娘的,真他娘的晦气!”老五指着班惜语骂道:“我们会这样,还不都拜这个狗杂种所赐!这狗玩意儿耍我们!
“他骗我们,要带我们潜入霄云寨,结果把我们往陷阱里带,还我们栽了个大跟头!”
说到这里,老五又重重啐了一口:“嘶,他娘的,这狗杂种心眼儿忒很,那陷坑里还都是削尖了的竹筒,我们的人一掉下去,身上被扎了好几个血窟窿!”
他瞪着班惜语的眼睛是恶狠狠的:“这小子坑害我们之后就跑了,现在正好,被你们抓个正着,我正愁没地方报仇呢!”
话一说完,跟在老五身后的伤者也紧跟着骂道:“没错!将他抓过来,我要撕烂他这张满口谎话的嘴!”
那些人骂完,在场其余人纷纷朝着班惜语看过来。
老秦指着她说:“你说,是他骗了你们,将你们整成这副模样的?!”
老五:“这还能有假!他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能将他认出来!就是他骗我们的,没错!”
闻言,老秦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他转过身,面对班惜语阴冷一笑:“看来这臭小子是个惯犯,嘴里没有真话。方才,我们险些也被他说动,差点也上了他的当了!”
班惜语看了看四周围过来的黑衣人,从他们凶狠的表情当中,她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杀意。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今日难以收场了。
江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下山的。
他每走一步,班惜语决然走向敌人的背影便在他脑海中回放一遍。而每回想一次,他便愈加痛恨自己一分。
他应该在班惜语冲出去之前就拦下她的,他应该在她做出牺牲之前就往前冲的。
她才应该做这个通风报信的人,而不是独自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恶贼。
江渡越是后悔,奔跑的速度就越快。他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好直接飞到安宁镇去。
他只怕自己行动不够快,倘若因为他的缘故,而让班惜语有丝毫的损伤,他就是万死也不能抵消心中愧疚。
江渡抬起头,看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没过多久,太阳升起来了。
随后,他在大路边上买下了村民的板车,驾着马朝着安宁镇急急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