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楼西月嘴角带笑,但眼神深处却是带着冷意的。
她并不认为大当家是真心实意要拉拢她。
首先,她显扬门探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这位“大当家”愿意相信她,可是琳琅阁内的其他人呢?
难道不会有人担心,她会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动手,危及琳琅阁,危及大当家本人么?
将她招揽在身边,无异于将一个随时会引燃的炸药随身携带。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从琳琅阁与大当家的角度考虑,那么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斩草除根。
也只有这样,才能免除后患。
这个道理连她都明白,“大当家”不会不晓得。但“大当家”仍是坚持要招揽她,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总不至于偌大的琳琅阁,连个像样的探子都找不出来吧?
她瞧着,那日在晴安茶馆外围剿她与傅观两人的杀手,倒是一个比一个的厉害,她就不信,自己的能力,当真让大当家眼馋至此,非要将她收为己用不可。
那么照此逻辑推论下去,就只有一个解释——大当家并非真心实意要收服她,而是要通过这个举动,以达成更深层次的目的。
但这个目的是什么,她尚且无法确定。
若要细究下去,那就少不得要与对方虚与委蛇一阵了。
这也是楼西月没有
利益是驱动人性的根本,她要消除大当家对她的戒心,那就只有表现出一副唯利是图的模样了。
于是,楼西月道:“显扬门于我到底有十数年的养育之恩,如今他们蒙受冤屈,我不仅不为他们报仇,还与仇人狼狈为奸,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道:“虽然说大当家你承诺会给我好处,但我并不知道这好处有多少。倘若只是些蝇头小利,或者只比显扬门主所给的多上一点点,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做这个恶人了。”
大当家微微颔首,道:“你的顾虑我自然明白,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其实,关于回报这方面,楼姑娘不用担心。”
他表面上说得十分诚恳:“琳琅阁揽尽天下奇珍异宝,在钱财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与你。楼姑娘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封一箱黄金赠与你,作为见面之礼。至于其他……”
大当家笑了笑,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在琳琅阁内,楼姑娘可以拥有绝对的自由。”他道:
“我知道显扬门的规矩。作为门主的探子,楼姑娘是不被允许与其他内门之人来往的,甚至除了教授武艺的师父,还有从小照顾你的乳娘以外,你没有与任何人攀谈过。
“你处处受人监视,这种滋味岂止是不好受。不过在琳琅阁,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人随时随地监视你,更不会插手你与他人的来往。”
大当家往椅背上微微一靠,道:“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宣平王妃,也可以就此隐匿,长居琳琅阁内办事,随你开心。”
楼西月微微“心动”。她说:“果真如此?说话算话?”
大当家:“说话算话。”
语毕,他即刻抬起胳膊,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随后,一名仆从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箱子推门而入。
仆从毕恭毕敬来到两人眼前,然后将箱子放下。
大当家:“看看,可还喜欢?”
仆从将箱子打开,顷刻间,屋内烛光映照,一片金黄尽入楼西月眼前。
一排排黄金垒在箱子里,比屋子里的蜡烛还要晃人眼睛。
楼西月先是愣了一瞬,随后眼睛笑弯起来。她伸手抚上冰冷平滑的金条表面,说:“大当家当真诚意十足。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回绝呢。”
她阖上木箱,道:“需要我做什么,还请大当家尽管说,只要我能为你办到的,绝不推辞。不过看在这些黄金的份上,我就是办不到,不择手段也会达成目的。”
大当家细细看着她脸上欢喜雀跃的表情,对此十分满意:“楼姑娘喜欢就好。这些身外之物能讨得姑娘欢心,那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楼西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既然你我协议达成,那么我的内力,是不是该还给我了?倘若没有内力,恐怕也不好为大当家办事啊。”
“楼姑娘所中的,是软筋散。此药的药效只有一天。等时辰一过,姑娘的内功自会恢复。”大当家道:
“至于其他的事,姑娘不用着急。一切还等姑娘恢复内力之后,再行处理。这会儿天色不早,姑娘可先行回去歇着。待明日一早,我再细细地告知姑娘。”
既然大当家本人都不着急,楼西月就更不着急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人帮她把黄金送回屋子里,自己则寻借口在琳琅阁内逛逛。
大当家没有阻拦她,任由她随意走动,同时,还派了个人为她引路指点,供她差遣。
楼西月跟随仆役在院中四处走动,几乎将此处院落的一草一木都看了个遍。她发现,这个琳琅阁的据点所处的位置极为偏僻。
在这里,她几乎听不到外界传来的声音,似乎是远离了京城市井。
虽然楼西月不太确定此地具体的方位,但必然与赌场相隔很长的一段距离。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