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宋两家的婚事越来越近,宋令仪在宫中也思忖着好歹姐妹一场,是不是该送份嫁礼给宋香兰。可她的俸禄不多,每月就两百文,禄米两石,能送的贺礼实在局限,上回苏司籍她们送的礼,不出意外全进了宋家库房,她一点都没捞到,也是命苦。
一边想着,她一边将床头柜子里的匣笼搬出来,南穗园的夜里闲来无事,她索性点起这段时日存的家当,因平日里用的首饰细软宫里偶尔会发,她不曾去市集买过,这套巨气派的乌木海棠匣笼也就空着一半。
贺箐坐在床头看她数了半天首饰,也没挑出个满意的,便把自个儿的首饰匣子拿来,挑了一对从未戴过的鸳鸯金镯给她,“这金镯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添做贺礼吧,周家家大业大,贺礼太薄可不行。”
“这怎么行,这可是纯金的镯子,太贵重了。”
贺箐不以为意,他家虽是五品官,可家里的田产、铺子每年都有不少的营收,不过是一对金镯子,对她而言就是洒洒水。
在她的极力劝说下,宋令仪勉强收下这对金镯子,感叹到底是统治阶级的一部分呀,想她前世给好友送十八岁生日礼物,也不过狠心花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一支奢侈品牌的口红,现在居然送上金镯子了。
贺箐笑着点头,想到些事,不免感叹道:“你如今跟着国师大人学了一段时间,在太史局也逐渐历练出来了,将来前程自然只有好的,现在只是送对金镯子,以后说不定能送金宅子呢……”
在旁人看来,宋令仪在太史局突飞猛进,极有慧根,果然不愧是国师大人挑中的亲传弟子,且国师大人还放心宋令仪代替他独立值班。
宋令仪笑着打趣道:“哪儿有那么夸张,就我这三瓜两枣的攒,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有金宅子……”
贺箐被她的话给逗得笑了许久,缓了口气才道:“你可别小瞧了叶国师的影响力,等你能真的接过他的衣钵,说不定会成为我朝第一位女相师呢!”
第一位女相师…
这个称号令宋令仪一怔,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大梁女官最多才官至五品,哪儿那么容易打破常规啊。
十月初一,周宋结亲。
宋大娘子给亲女儿宋香兰备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比宋芷柔的嫁妆还多。周家就没那么铺张,宴席的规格与平常人家无异,但也足够让宋大娘子心里乐了好一阵。
于女人而言,出生是第一次投胎,决定了婚前的命运。那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决定了一生的命运。宋香兰能嫁入周家做大娘子,不管过程如何,宋大娘子肯定是高兴的。
西厢房内,宋香兰坐在铜镜前,由秋妈妈给她梳妆,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少女,即将成为人妻,她不禁潸然泪下。
堂厅内,宋大娘子抱着宋香兰,却是哭得比宋香兰还要伤怀几分,一转眼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只盼小女儿在周家能过上好日子,别像她大姐一样遇人不淑。
等了许久,外面的人喊道:“来了来了。”
宋香兰有些紧张,她绞着手帕,没片刻,就见穿着喜服的周逸笙大步走进来,面上看不出有新婚的喜色,扳着一张脸与宋香兰一起向岳父岳母敬茶。
就因为这桩婚事,他这段时间在家里没少被周夫人唠叨,连门都不许他随意出入了,这让他怎能如意?
敬完茶,周逸笙随意红绸一段递给宋香兰,僵硬着声道:“走吧”
宋香兰羞涩着脸,握住红绸,跟着周逸笙跨出门去。
在旁观看的三姐妹,宋长泠忿忿,宋令婉一脸冷漠,宋令仪惦记着一会儿要和贺姐姐她们吃喝。
等新娘子坐到了轿子里,周逸笙放下轿帘,翻身上马。
轿子抬起来,周边开始吹吹打打,鞭炮齐鸣,宋令仪站在门口送亲,感觉周边一片喧闹,有礼官唱喝之声,有鞭炮声,有许多来门口讨红包的人的恭喜声。
宋令仪不禁开始向往,若是有一天她成婚,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
进入深秋,女帝就在计划举办秋猎了,她本就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每年中的这等活动自然少不了。
能入围秋猎名单的,都是女帝的近臣,年年的名单都大差不差,今年不一样,今年多了叶国师和他的小徒弟。
秋猎这天,因叶叙安出门耽误,等师徒俩到时,山脚下已是遍地人踪马蹄。远远望去,以正中间那座最醒目的玄色镶边的朱红金顶大帐为轴心,四面铺开的各色私帐,蔓延开去足有好几里地。
宋令仪没有系统的训练过箭术,骑马都还不熟练,就想骑射,那是不可能的,她的任务就是摸鱼。看着周围的人不断拉弓热身,宋令仪始终高冷地提着弓围观,坚决不挽弓献丑。
南边的围场已经布置好,士兵们将大批猎物驱赶进皇帝偏好的狩猎区域。
不久后,赵银仙提着弓,快马来到宋令仪所在的狩猎区。
宫女太监立即将行礼卸下,捧着箭筒迎上去。
“宋令仪,你怎么还不上马!?”
她一身棕色骑装,手腕小腿上裹着的硬皮护腕勾勒出修长的四肢,英气逼人,气宇轩昂,已然显露出驰骋沙场的女将气概。
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