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仪一想起昨天在宋家发生的事,心里就止不住酸楚,“昨日的情况,就算有你陪着我,也是无法解决的,侯爵府已经摆明了态度,不愿意让我继续在太史局任职。”
谢砚书牵上宋令仪的手,眼底情绪翻涌,“所以…你想放弃了吗?”
他从衙署下值时,遇到了阿筑,昨天发生的一切,阿筑都已和他说了。
宋家长辈今日不曾到侯爵府商议宋令仪官职的事,他们不想得罪侯爵府,心里认定委屈宋令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算再发脾气,还能真的抛下整个家的颜面吗。
既然宋家长辈和侯爵府都不肯退一步,他们之间好似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砚书,我也觉得很对不住你,明明答应过你去努力……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舍弃官职,师傅对我寄予厚望,我不想他老人家失望。如果让我一辈子蛰伏于后宅,成为一个面目模糊的贤内助,那我做官的意义在哪儿?”宋令仪说着说着,自己哭了起来。
老豆说得对,她就是年少无知,以为只凭她一己之力可以改变周围人的看法,以为相守之人彼此珍惜,就可以抵过千难万险。
可事实教会了她,在权势面前,她的努力和恒心根本不值一提。
也幸好这件事是在婚期之前发生的,若是在嫁入侯爵府后,她得更崩溃无助吧。
“你别说了。”谢砚书终于动了神色,含泪而笑,“你没有对不住我,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现在的我们没办法改变他们,不代表永远不能。”
……
谢砚书带着宋令仪回到凉亭
李怀忠将他俩拦在外面,笑容恭敬:“谢大人,你们这是?”
刚哭过的宋令仪眼睛肿的跟桃似的
谢砚书远远朝女帝的背影行礼,“臣谢砚书求见陛下!”
少顷,才听女帝道:“进来吧。”
宋令仪心里有些猜到谢砚书为何要带她来见陛下,临近婚期悔婚,定然会让侯爵府面上无光,到时候宋令仪在长安城只会举步维艰。
可若是天子出面,下旨取消亲事,侯爵府便不会为难宋令仪。
看着跪在面前,言辞恳切的少男少女,女帝凤眸幽深,“谢砚书,你不是很喜欢宋家丫头嘛,当真心甘情愿让她来悔婚?”
“喜欢,但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占有。如果要她因为这门婚事,牺牲得来不易的官职,辜负国师的期许,丢失自我,这不公平。”谢砚书道。
女帝沉静地看着他,一向坚韧不拔的心难得软了一下,点了点头,忖度两息,道:“吾可以下旨退亲,但人言可畏,要双方都能体面可不容易。”
女帝犀利的目光落在宋令仪身上,“官职交接申请已经递到太史局,怎能轻易收回来呢。”
“……”宋令仪心下一紧。
“不如这样吧,吾命你为七品巡按,随晋世子去江浙调良,代吾巡查,你可愿意?”
去江浙调良?
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退亲一事必会在长安扬起轩然大波,她去江浙调良,也算是远离风暴中心了。
女帝对新法势在必行,若新法能在江浙等地顺利运行,实乃大功一件。
“微臣愿意!”宋令仪道。
一旁的谢砚书眉头微皱,想不到女帝对实行新法这么执着,这个时候命宋令仪去江浙调良,也是想让他在朝堂上退一步。
“谢砚书,你认为呢?”女帝沉声道。
“……”世间安得双全法,既然要成全宋令仪,他退一步又有何妨。
“微臣谨遵圣意!”
女帝给了凉亭外候着的李怀忠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将退亲这事儿安排下去。
凉亭这边刚商议完退亲的事,叶叙安就找过来了,今日的农活都有徒弟包了,他乐得清闲,整日不见人。
叶叙安本想留谢砚书吃晚饭,可谢砚书谢绝了,退亲圣旨很快就会到侯爵府,他得赶紧回去才行。
……
宋令仪将水桶里的鱼送去厨房,凉亭内只剩下女帝与国师二人。
二人相对而坐,神态自若
李怀忠接过侍女新沏好的茶水,躬身端进凉亭。
“你早就知道,会有此结局吧?”女帝品了一口茶水,悠悠道。
叶叙安仍旧云淡风轻,“有些事得亲身经历才知不可为。”
女帝对此话不可置否,“此去江浙调良,希望他们能顺利吧,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了你徒弟就行。”
叶叙安轻笑道:“这退亲本就风险大,若是让她孤身去侯爵府退亲,侯爵府不得把她吃了。”
女帝哼笑,难怪他一大早差人入宫请她到府上一叙,都是特地安排的。
…………
翌日,女帝做主给谢宋两家退亲的此消息喧嚣尘上,长安城所有人惊愕万分。
紧跟着就是任命宋令仪为七品巡按,随晋世子沈流云去江浙调良的消息。
群臣各自揣摩圣意,谢宋两家的亲事对宋家而言,是鱼跃龙门,可婚期将近,陛下却做主退亲,还把宋令仪调去了江浙。实在匪夷所思。
从七品司历到七品巡按,官阶虽然没有升,但巡按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