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在荒野中流淌,有经验都知道,今天定然也是个好天气。
驿站中人头攒动,几个赶路的江湖客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小小的驿站中位置都坐满了。
突然其中一人眼前一亮。
只见不远处窗边的桌子只有一人坐着,那人身穿便服,面如冠玉,一副书生模样。
自己这边三人,拼个桌倒也刚好,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谁知走到一半,就被一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
“这位爷,还请去别处吧。”管家一脸客气地拱了拱手。
江湖客眉头一皱:“怎的,你家老爷金子做的,还怕我等将其偷了不成,哈哈哈哈。”
闻言,驿站中的其他人脸上也有了笑意。
一个人占了一桌,本就让人不爽,但大家行走在外,谁都不想平白惹麻烦。
那管家也不恼,只是说道:“我家老爷不喜欢别人打扰。”
常年刀尖上舔血,江湖客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当即就沉了沉脸,道:“如若我非要去呢?”
可就在此时,驿站掌柜的却是赶了过来。
“这位好汉,还请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
“怎的掌柜的,这打开门做生意,就他坐得,我们坐不得?”江湖客神情不悦,但在驿站掌柜面前也不好发作。
毕竟这驿站掌柜说白了也是朝廷安排,虽没有官职,那也是朝廷的人。
而且对驿站掌柜出手,也会让其他人不喜。
“坐得坐得,自然坐得,不过那位爷,咱们实在惹不起啊。”驿站掌柜说道。
“哦?那人什么身份?”江湖客见状,也明白掌柜的是为自己好,于是好奇问道。
“当朝翰林院侍读,右丞的乘龙快婿,你说还有谁?”
此时,刘仁美正坐在窗边,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窗外的薄雾。
忽然,他的动作愣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从雾气中走出,背着尸体的青年。
“阿呆我跟你说,像这样陪老爷一起出门办事的机会可不多,只要抓住机会在老爷面前露个脸,以后就不用愁了。”
一旁,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家丁正苦口婆心说着。
他身旁的青年神情略有些呆滞,脸上有些麻子,应该是年幼时候得天花留下的,并不严重。
“哎,你这孩子,就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哎……”被青年称为龚叔的家丁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老家丁,他原本是在宋府,之后跟随着宋家大小姐来到了刘府。
前些日子这青年找到自己,自称是远方家乡一好友的儿子,好友染病去世,家贫在故乡活不下去,于是前来投奔自己。
林秋梧,名字倒是不错,可人未免太呆了点。
龚叔也是个老好人,于是将青年招进了府中。
别看林秋梧呆呆的,但事情干的的确是干脆利落,又加上自己膝下无子,一时之间龚老便将其当做亲生儿子般看待,才会说出上面那番话,也是希望对方能够抓住机会,不要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家丁。
结果一看,这家伙依旧是傻愣愣的,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龚叔皱了皱眉头。
请命人?
苏镜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驿站沉寂了一下。
民间对请命人还是有忌讳的,更何况此时苏镜背上还背着一具尸体,仔细一看,还是具干尸。
顿时不少人饭都吃不下了。
“掌柜的,你这驿站咋的还让苍蝇进来!”一些江湖客不是怕事的主,皱着眉头便嚷了起来。
驿站掌柜的只好苦笑起来,心说自己也不想啊,但这请命人是朝廷命官,而且朝廷也明说了,所有驿站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请命人。
这事,找谁说理去。
苏镜自然也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刘仁美,于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谁知那刘仁美却是招了招手。
苏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下官见过刘大人。”苏镜背着尸体,不方便,于是只是欠了欠身子。
这请命人与老爷认识?龚老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荒诞。
自家老爷什么身份?虽然现在只是翰林院侍读,但未来基本是板上钉钉要进中书省的,到时候可就尊贵了。
怎么会与一个小小的请命人相识?
结果转过头一看,身旁的青年还在盯着那请命人,于是伸出手给了个栗子。
“刚刚说的话听见了没?”
名为林秋梧的青年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知道了龚叔。”
另一边,刘仁美伸了伸手:“别处没位置,坐着吧。”
苏镜也没矫情,便坐下了,一旁的小厮仍旧是搬了个小凳子为尸体垫着脚。
周围的三教九流一看。
得,这请命人居然与那位爷认识,也就不敢起哄了。
“去往何处?”在给小厮交代了吃食后,刘仁美转头问道。
“万和县。”苏镜不知刘仁美何意,只好如实回道。
“两天脚程。”刘仁美抽出一双筷子递过去,然后指了指桌上没有吃完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