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滩甲鱼庙,水深龙王祠。
船只行走在运河上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来自水底的神秘力量。
这是个魑魅魍魉横行的时代,妖魔鬼怪不止在山间,更在水里,尤其是那些深水区,更是潜藏着不知道多少水生精怪。
曾在开凿运河津门段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被淤泥里一条长数米的大黑鱼拖了下去。
后经证实,这是一条在水底修炼了两百余年的黑鱼精,头上都长包了,有点要化蛟的意思。
而这样的事情,在整个运河开凿过程中并不少见。
说来也不奇怪,毕竟这运河连通着大梁几乎所有重要的水系,里面不乏修炼了数百年的精怪。
甚至在淮河段,还栖息着一只巨鳌,被称为鳌龙王,据说修炼了有千年之久,头顶峥嵘长角,可操控一地的天气。
当时镇东王军队在淮河上,因为惊动了这只鳌龙王,被一股脑掀翻了十多艘船,硬生生的损兵折将。
所以,在水面上遇见妖怪,还是十分危险的。
看着来势汹汹的风浪,井之原七海第一时间来到了上杉诚的包房中,看见旁边的苏镜,认出其就是上船的那位青年,有些奇怪之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杉君,看样子,是遇见妖怪了。”井之原用的是中文,这让一旁的苏镜感觉到了友好。
“嗯。”上杉诚微微点头。
苏镜这才记起来,眼前这看似年纪不大的青年,实际上是一位阴阳师来着。
也正因为上杉诚的身份,这艘大船并没有专门请法师。
走出船舱,外面已经是黑浪滔天,带着腥味的浪花猛烈拍打着船身,剧烈的摇晃让人感觉强烈的不适。
“根据水势图,盘踞在这一块的妖怪是一条修炼了两百五十三年的水蛇,背生双翼,战斗力不俗,我已经给周围的大梁水事局发了消息,救援马上就到。”
井之原手中拿着一张地图,苏镜凑上前去看了看,只见上面标注着大梁大小水系中盘踞的一些霸主级妖怪,并附有详细的小字说明。
盘踞在这一片水域下面的霸主,就是一条水蛇,修为深厚,被沿岸的百姓称为蛇龙王,并立有生祠。
上杉诚皱了皱眉头,从腰间解下那个如金字塔般的铃铛,轻轻摇晃,周围的风浪蓦然间小了一些。
“供奉没给吗?”上杉诚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之前我已经差人给了供奉。”井之原眉头紧皱,一袭和服在腥风中猎猎生响。
大梁官家自然不可能放任水系被这些精怪占领,但也不可能彻底赶尽杀绝。
所以除了那些是在穷凶极恶的水底精怪被铲除外,大梁与剩下的精怪达成协议,只要过往的船只给了供奉,就不可以随意出手。
若是未给供奉……那就只能认栽了。
毕竟大梁也不可能花那么多精力与财力,去将水底清一遍。
更何况,也清不完。
所以,这也就成了潜移默化的规矩,只要给了供奉,一切都好说。
站在一旁的苏镜自然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也感觉有些奇怪。
而此时,在运河底。
相较于上面的血雨腥风,运河底部却是安静从容。
一座砖头搭建的“宫殿”中,一条背生双翼的水蛇正趴在自己的王座上,旁边,一只大龙虾正在用钳子为水蛇按着摩。
“大王,我说大王,你这身上的伤……究竟谁干的?”
大龙虾一边按摩,一边心惊。
只见往日里威严甚重的大王,此时竟是一副快要歇菜的模样,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
太惨了。
“谁干的!你说是谁干的!”似乎是戳到了痛处,这水蛇一下就窜了起来,然后冷不丁撞到了宫殿的顶部,又软绵绵掉到地上,生无可恋。
“本王好端端晒着太阳睡着觉,那家伙冲过来一言不合就开打啊,一言不合就开打,至于嘛……不就是要我捣乱吗,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商量吗?”
自家大王的幽怨,大龙虾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就在这时,一条大鲶鱼冲了进来,边冲还一边嚎着:
“大王大王,我回来了,上面那艘船都快翻了,还要不要继续搞?诶?大王人呢?”
不远处的大龙虾指了指大鲶鱼屁股下面。
大鲶鱼翻了个身一看:“诶,大王你怎么在我屁股下面?”
没过多久,被揍得浑身是包的大鲶鱼嘟着一张嘴,说道:“大王,那船都快翻了,还要不要继续搞?”
“搞,为啥不搞?狠狠的搞!”坐在王座上的水蛇也是恨得牙痒痒。
那人把自己揍完一顿之后,吩咐自己看见标记的船后便兴风作浪。
就这点要求,至于把自己打一顿吗?咱虽然是条蛇,样貌丑陋,但一向都是好说话的啊,这种事更是很乐意去做的啊。
谁知那大鲶鱼却是瑟缩了一下,道:“但是大王,那船上有一个法师,好像挺强的……我……打不过啊。”
“是啊大王,小鲶也才八十来年修为,要不,让我去吧?”一旁的大龙虾自告奋勇。
他修为要高一些,但也只有一百年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