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深。
从燕山以北而来的风,在京城上空呼啸,仿佛要席卷走一切,快乐的,或是悲哀的。
秋生将衣服紧了紧,缩着身子,走进了一间小院中。
天太冷了,仿佛比之前的大雪天还要冷上不少。
花了些时间将房中的炉子点着,跳跃的火焰驱散了一些冷意。
他在炉子前站了会,而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三炷香,走到一处灵位前,将面前的油灯点亮,而后又用火折子点燃了那三炷香,插在灵牌前边。
火苗散发出的光微弱,可还是能够隐约看见灵牌上的字。
“亡妻霍茹之灵位”
就在这时,狂风呼啸,紧闭的房门“呼”的一声被吹开。
风掠过火炉,吹得火星四处飞扬。
秋生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眯了眯眼,而后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重新关上门。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却看见霍茹的灵位前站着一青年。
青年伸出手,拿起令牌,轻轻擦拭着。
“你是谁?”秋生警惕的问道。
可青年并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缓缓说道:“人是被你害死的,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哦,也许只是为了减轻一些负罪感。”
“但,减得轻吗?”
青年的话让秋生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他面色苍白,指着不远处的青年,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此刻的他因为恐惧,都忘了逃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阴暗的事,秋生心里的那份阴暗,叫做霍茹。
曾经自己无比深爱的女子,也是后来自己无比恐惧的梦魇。
青年咧开嘴笑了。
“我是谁?我是……杀你的人。”
青年,正是苏镜。
他原本并不想为霍茹报仇,虽然对方的命运的确悲苦。
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命运悲苦之人,每个人都在人间与地狱之间挣扎。
自己不是救世主。
但……当遇见秋生的那一刻,复仇的想法就怎么都按捺不住了。
他想起了一句话。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秋生慌了,他看见苏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御林军刀,刀身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寒芒。
他转身想跑。
但刚打开门的瞬间,寒风扑面,动作也停住了。
缓缓低下头,看见的却是一截刀尖,破开了自己的胸口。
刀尖上沾着的温热鲜血,想必,应该是自己的。
天旋地转,很快,眼前一片漆黑。
苏镜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纵然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见过了那么多的尸体。
可当自己真正杀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心里不适,看来自己的确没有做杀人魔的天分啊。
苏镜沉默地在房中搭了一个火堆,将秋生的尸体放在火堆上,而后手上又出现一罐子火油,浇在了尸体之上。
前不久他就发现,自己存放在阴天子殿的东西可以随时拿出来。
就相当于一个储物空间一般。
只是可怜阴十六,要每天与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待在一起了……
没多时,高高的火焰腾起,屋内很快便暖和了起来。
苏镜搬了个凳子坐在火堆旁边,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没多时,那本神秘的黑书便出现在了空中,缓缓翻开,绚烂光彩中,一幅幅画面如幻灯片般呈现。
秋生的出身卑微,其母亲原本是津门一大户人家里的下人,但却有几分姿色。
但这个世道,美貌对于身份低微的女子来说,并不算好运。
某天夜里,秋生的母亲被这家的老爷强暴了。
一年后的秋天,生下了一个男孩,但女人也因为生产的大出血,死去了。
因为是在深秋里,所以府里的先生给这个婴儿取了个名字,秋生。
是的,秋生没有姓,就像是狂风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没有根基。
原本秋生是活不下来的,但好在府里一个老管家发了善心,收养了他。
但在秋生十岁的时候,老管家染上风寒过世,他再度成为了落叶浮萍,无依无靠了起来。
不过秋生天生有一股子机灵劲。
在一次偷看戏法演出的时候,看见班子里魔术师变来自西洋的魔术。
秋生只是看了几眼,便学会了。
于是秋生便回去和认识的小伙伴炫耀,但这一切却被马戏班子的班主看在眼里。
在了解到秋生实际上是个孤儿,又如此有天赋之后,便起了爱才之心。
此后,秋生便跟随着马戏班子,在京城、津门一带四处活动,拜了班里的魔术师做师父,没几年,便接了班。
之后的事情,大多便是各地走动,演出。
直到……遇见了霍茹。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秋生至死都没有忘记。
之后发生的事情,想必各位也就知道了。
霍茹死后,秋生没有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每当闭上双眼,他就能看见霍